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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客户直接下达了最后通牒,必须限期交货,否则将按合同索取天价违约金。
马建元心里清楚,这笔违约金真要赔出去,谁也保不住他。
他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我。
还没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马建元搓着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凑过来。
“正阳同志啊,我知道,之前咱们可能有点误会,我真不是针对你个人,都是公事公办,你理解一下。”
他眼里闪着一丝算计,接着说。
“你不就是气我扣了你奖金吗?只要你能把这次的问题解决了,我不光把奖金补给你,还给你双倍不,五倍奖金!”
“另外,技术科科长的位置我也给你留着,怎么样?这条件够可以了吧?”
他自以为抛出了我绝对拒绝不了的条件。
可他根本不明白,我真正在意的,压根不是那一千块钱。
“马厂长,你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我在乎的并不是升职加薪,而是一个技术人员的尊严和价值。”
“你用得着的时候呼来喝去,用不着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甚至还要踩上几下。”
“对不起,我对挽救一个只懂权术、不懂尊重的领导没有任何兴趣。”
说完,我直接绕过僵在原地的马厂长,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正阳!你给我等着!你会后悔的!”
求和不成反被羞辱,马建元对着空荡荡的走廊无能狂怒。
几天后,德国客户代表真的来了。
为首的米娅女士一头金发身材火辣、但是表情极为严肃,进门就把一沓质检报告摔在桌上:
“马先生,贵厂已严重违约,请准备支付全部违约金。”
马建元冷汗直冒,一边擦汗一边赔笑:
“米娅女士,这、这都是意外!是我们之前的技术负责人——张正阳!是他心怀不满、恶意破坏参数!”
他猛地指向被叫来参会的我,声嘶力竭地泼脏水:
“都是他个人的责任!我们厂也是受害者啊!”
他突然一拍桌子,指着我大吼:
“张正阳!你被开除了!从现在起,所有损失由你个人承担!保卫科——来人把他带出去!”
就在保卫科的人正要进来的那一刻——
米娅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紧紧盯着我的脸,语气从疑惑转为惊喜:
“zheng
yangsenior?是您吗?慕尼黑工业大学的正阳学长?!”
我一怔。
“学长!是我啊!米娅!当年在图书馆,您还帮我讲过催化反应的题!”
她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天啊,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我们之所以选择这座工厂合作,就是因为它的核心控制水平远超中国同行——达到了德国标准!”
她转向脸色逐渐惨白的马建元,声音冷了下来:
“报告中所提到的优化模型是学长的作品,对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马建元彻底僵在原地,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米娅冷冷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道:
“我们与贵厂合作,是信任正阳学长的技术,而不是其他。”
“你们开除他,就等于亲手毁掉了合作唯一的基石。”
“鉴于贵厂无法履约,且单方面终止技术依托,我们将立即终止合同,并追究全部违约责任。”
离开之前,米娅郑重地递给我一张名片:
“学长,发生这样的事,我非常遗憾。”
“如果您愿意,我真诚邀请您加入我们公司。您的才华,不值得被这样对待。”
德国人走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马建元瘫软在椅子上,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他不仅彻底搞砸了订单,还在最重要客户面前,演了一出自毁长城、栽赃陷害的丑剧。
脸丢尽了,前途,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