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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嘶哑脆弱,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恐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焰:
“彤彤彤彤,是你吗?妈的好女儿救救妈妈这次只有你能救救妈妈了。”
我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她哭了起来,是真的哭,充满了恐惧:
“彤彤,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人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她开始絮絮叨叨回忆起过去,那些我几乎已经遗忘的、模糊的温暖: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发烧了,妈整夜整夜地抱着你。”
“你第一次走路摔倒了,是妈妈把你扶起来”
“妈妈给你扎小辫子,你可喜欢了,虽然扎的不好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努力渲染起那微不足道的,早已被后来的伤害淹没的对我的爱意。
如果是一个月前,我或许会心软,会痛哭流涕。
但此刻,听着她的话,我的内心却平静地好像一潭死水。
“说完了吗?”
我打断她,声音冷漠。
电话那头的哭泣声戛然而止,似乎被我的无情给噎住。
“彤彤”
“妈。”
“那些事,我都记得。”
我顿了顿,声音清晰又冰凉:
“但我更记得,我为你挡刀躺在医院时,你只关心妹妹有没有吓到。”
“我更记得,你为了二十万,把我迷晕了卖给死人配阴婚。”
“我更记得,就在前几天,你还为了维护那个福星女儿,毫不犹豫地把脏水都泼在我的身上。”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妈妈粗重而惊慌的喘息声。
“所以,别再跟我提以前,也别求我原谅。”
我深吸一口气,下了莫大的决心:
“你的苦难,是你一次次选择的结果,与我无关。”
“我不会救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不再理会电话那头瞬间爆发的,混合着绝望和哀求的哭嚎,直接挂断了电话。
拉黑她后,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那些被忽视的旧伤都需要被认真对待。
医生制定了详细的健康计划,过程缓慢而辛苦。
我把家里的家电全卖了,和自己偷偷攒下来的钱,租了一间小而整洁的公寓。
我扔掉了所有带有过去痕迹的旧物,一点点布置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小窝。
在这里,没有人会让我滚出去。
我报名参加了一个线上技能培训课程,学习我一直很感兴趣的设计软件。
偶尔,在夜声人静时,那些被伤害、被抛弃的画面还是会浮现在脑海中。
但我不再逃避,我会允许自己难过一小会,然后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我开始接触外界世界,我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
有一天,我路过彩票站时,看到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停下了脚步,看了几秒,然后轻轻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的未来,或许不会有惊天动地的财富和运气,但每一步都踩在实处,由我亲手建造,干干净净,问心无愧。
妈妈面临着两方催债,苏玉玲被抓,拿出了大部分的钱。
可妈妈却在极度的恐惧和压力下精神彻底崩溃,每天疯疯癫癫地念叨什么彤彤,什么福星。
最终,她似乎是为了躲债,也可能是真的疯了。
在一个雨夜跑出了看守她的地方,失足掉进了城郊一条污浊的河里。
被人发现时,已经没了生机。
她的葬礼,我没有去。
听说,只有几个远方亲戚草草料理了后事。
她一生偏疼的小女儿,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很简单,苏玉玲卖假彩票涉嫌巨额诈骗的事情人尽皆知,尽管她把一切罪名都推给了妈妈,可她也无法完全脱罪。
同时,她之前作为小网红的引导网暴的行为也被扒了出来,名声彻底臭了。
裴商没有送她进监狱,据说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做着最辛苦的活,偿还债务。
阳光洒在肩头,温暖而真实。
我知道,属于我苏玉彤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