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笑问江湖路 > 第8章 雾隐疑踪

夜色无声,九曲红楼内帷幔低垂,烛火如豆。青楼门前一株老槐,枝叶随夜风缓缓摇曳。林若尘倚在靠窗暗格里,窗纸裂开一道细缝,眼中倒映着院外昏黄灯影。秦若竹坐在对侧,斜板的木桌将两人疏离开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脂粉气,掩不住藏匿的杀机。
脚步声轻巧,随门上映出窈窕人影,一枚绣花金钗垂铃轻响,苏梦瑶低头踏入密室,纤指轻抬,那双澄澈的眸中却有藏锋。她微笑起身,柔声道:“让二位久等了。”
林若尘下意识打量苏梦瑶衣袂间掩不住的紧张。秦若竹眸光冰审,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今日在堂口,竹影堂被抄后似有余波未了。梦瑶姐姐可有消息?”林若尘低声问。
苏梦瑶从袖中取出一片细薄绢帛,递予他手中:“有人送来这个,暗号只对此案中人才有用。”她神色间带着几分凝重,“内容藏得深——‘云海夜渡,鸦啼苗川。笼中冤影,庙堂敛权。’你们认为何解?”
林若尘心头一凛,只觉今日竹影堂之变未必如表面平静,或许只是更大棋局的石子。他略一沉吟,指在案上轻点:“‘云海夜渡’,或是指地名,‘鸦啼苗川’,苗川为南境重镇,鸦属暗探代称。‘笼中冤影’,莫非失踪案的线索,他们被用以威胁某人?‘庙堂敛权’……”他看向秦若竹。
秦若竹冷声补充:“朝廷有人在背后收网,竹影堂只是明面棋子。最近城中常见穿蓑戴帽之人,非江湖常客,应是官中私役。”
三人相视,气氛骤然凝重。苏梦瑶低语道:“今夜我还探得一事,有人买通了九曲红楼的小厮暗中跟踪你们,委托人身份未明。”她看了林若尘一眼,神情复杂,“一切都不像巧合。”
林若尘紧握绢帛,脑海飞转,对上秦若竹略微迟疑的目光。屋外忽然传来细微响动,他正觉不安,门外传来低沉男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寒意。
“林若尘、秦若竹,你们可在此?”话语未落,门扉已被推开,一身青衫、身姿高挺的许仲书现身密室,眼神如刀锋般扫过三人。
林若尘面色一肃,身子略前倾:“许捕头,夜访此地,可有要事?”
许仲书目光锁定林若尘,眉宇间掩不住疲惫与警惕:“你们昨日夜探竹影堂后,有人举报告发,指你等涉案失踪案。不解释清楚,怕是都难脱干系。”他语气冷硬,却在提及高杰伤势时微不可见地掠过一抹忧色。
苏梦瑶笑意盈盈,莲步微移,上前一步行礼:“许捕头,大人既已至,不如暂息怒。昨夜诸事,各有隐情。若将案情摊开,怕是对捕头也大有益处。”
许仲书目光一颤,目光转往苏梦瑶。短暂的沉默后,他略一点头,但未松懈:“愿闻其详。”
秦若竹清声道:“竹影堂不过被驱使,朝堂有人暗中使力,应当归查幕后主谋。许捕头若真要查清案子,不如先听我们的一点线索。”说罢,将口袋拈出一小块竹简屑,推至案前,“这是昨夜所得,竹简上有‘兰庭’二字,或与朝中兰相为族人相关。”
许仲书眼中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林若尘趁机将暗号细绢递至许仲书面前:“我们今晚聚首,正为解此谜。许捕头若愿联手,或可掌握关键线索。”
苏梦瑶则巧妙环视四下,轻声提醒:“今日青楼内外风声紧,有不少生面孔混迹。三位皆不宜久留。”她眸光带笑,语气却令人不容小觑。
密室气氛随时一触即发。许仲书低首思量,指尖敲击桌面。屋外风声骤紧,窗花浮动,苏梦瑶突然翕唇示意:“小心,有人靠近。”
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屋顶上一声轻微的机关响,几枚短箭疾射而入。秦若竹倏地翻身,长袖如虹,将两人卷而带起,翻出暗门。短箭“噗噗”插在案台上,弦声未息,脚步声如雨点般奔涌而下,黑影破窗而入。
林若尘只觉劲风袭面,反手抽起矮凳让掩,心中所学格斗技巧瞬间激活。他低伏身形,逼近一名黑衣刺客,借力打力,一脚绊倒对方,膝撞、锁喉,一气呵成。刺客桀桀低笑,手腕翻处却亮出短匕。危急间林若尘手肘撞击腕骨,夺下匕首,把人死死按住地上。
另一边,秦若竹轻灵如燕,穿梭人影间,翻袖辟开三名刺客的攻势。许仲书拔刀,刀光冷冽,与刺客短兵相接,步伐精妙、出招干脆利落,显然也是经过无数生死搏杀。
角落里,苏梦瑶不慌不乱,巧妙利用暗道机关,将一人困于密室屏风后。
混战不过片刻,黑衣人悉数败退,唯独林若尘强行擒下一人。屋内惊魂初定,风吹残烛,一切归于沉寂。
林若尘扯下刺客面罩,却见此人双目通红,脸色死灰,口中“啊啊”作声,却无一字清晰吐出。他以为是恐惧过度,稍用力拍打对方下颚,赫然发现对方舌头已被齐根割去,只剩血迹斑斑的舌根。
秦若竹神色骤变,低声道:“这是‘死士’,宁死不供。”
苏梦瑶叹息一声,神情隐有忧虑:“幕后主使心思狠绝,断绝所有线索,怕是朝堂高官所为。”
许仲书默然,有些意外地看了林若尘一眼,冷静道:“今夜之事我会压下,但尔等不得擅自行动。案中已非江湖一隅,稍有妄动,牵连千人。”
秦若竹冷然回应:“无论如何,我要查到底。”
苏梦瑶望着那具仍在微微抽搐的刺客,目光如水,叹出一口气:“这一局,已不是单凭勇武与智谋就能解的了。”
吴侬软语刚落,屋外夜色愈浓,密室里充记近乎窒息的沉默。烛火摇曳间,四人陷入短暂的僵持与思量。
林若尘凝视手中那片溅血的绢帛,心底涌上一丝未曾有过的冷意。他意识到,这片江湖的迷雾已与庙堂权力交织,再无回头路可走。
窗外风声渐息,像是远处那不眠的江湖与庙堂,也在酝酿更深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