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剑指燕云十六 > 第5章 江叔救场千夜被杀

(不羡仙的火光将对面悬崖染成血红色,峭壁上的枯槐在浓烟里摇晃,像根插向苍穹的焦骨。红线攥着半幅浸油的红布,指甲缝里嵌着崖壁的碎砾,每往上爬半尺,布角就被山风扯得猎猎作响——她要把这面血旗系在最高的枯槐上,为不羡仙废墟里的众人标出幻阵生门。)
“死丫头!”刀哥的死人刀劈开拦路的焦尸,刀刃刮过青砖迸出火星,“千夜那娘们把弩手藏在西侧岩缝里,当老子的死人刀认不得血腥味?”他话未说完,崖顶突然传来弓弦轻响,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上官凝雪的发梢钉进焦木,箭尾红绫在火光中晃得人眼花——正是千夜“血月旗”的标记。
红线的布鞋在崖石上打滑,红布刚绕过枯槐枝干,山风突然倒灌,将她整个人扯向虚空。“抓住!”她尖叫着攥紧布角,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望见下方天井里,寒姨正踩着焦瓦迂回靠近,发间的水藻早被火烤干,只剩暗河的淤泥在额角结成硬块。千夜的笑声混着硫磺味从左侧岩缝钻出:“想给老鼠标生路?姐姐先送你去喂崖底的狼!”
密集的弩箭从三面包抄而来,红线蜷缩成一团,红布被箭簇撕出破洞。千钧一发之际,江叔的无名剑突然从浓烟中暴起,剑身映着火光划出银弧,竟将半数弩箭磕向山壁——剑身上“无名”二字因常年淬炼泛着青芒,剑穗上的雪梅纹早已被血浸透,正是当年江无浪在星坠崖亲手为弟子打磨的兵器。“红线!”他足尖勾住崖边凸起的石块,剑柄在掌心转了个花,当年寒山城破时被马刀砍伤的手腕,此刻爆发出比十年前更狠的力道。红线哭着将红布另一端抛下,江叔接布的瞬间,剑尖已挑飞三支袭向面门的弩箭,火星溅在他后背的旧疤上,泛出青白的光。
“江叔!”上官凝雪的呼喊被雷火轰鸣声淹没,只见江叔单手持剑将红布系在枯槐枝头,无名剑舞成光墙护住红线。千夜的镰刀突然从上方劈下,刀风带起的碎石砸在红线额角,她尖叫着滚向崖边,却被江叔旋身横剑拦住,剑尖直指千夜咽喉,剑身因急刹而发出蜂鸣,比当年在黑风寨时更快三分。
“老东西,你当年在寒山城漏网的账——”千夜腕间银铃刚响,江叔的无名剑已压下她的镰刀,剑刃贴着她喉结划出血线。幻阵中的雷火在他发间跳动,映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比十年前更冷:“十年前你用镰刀砍碎寒山城的望火楼,今晚便用这把无名剑,替全城百姓讨个公道。”他突然变招,剑势从“风入松”转成“退亦有方”,当年江无浪创的这套剑法,此刻在他手中多了分沧桑的狠辣,每一剑都带着寒山城青石板下埋着的冤魂气息。
千夜的镰刀被压得几乎贴地,银铃在剧烈颤抖中掉出半片焦纸——正是寒山城当铺的方位图。她望着江叔握剑的手,腕骨处当年为救主角被砍的深疤,此刻因用力而凸起,像道永不褪色的剑穗。“你以为压着我打就能还债?”她突然甩镰扫向崖边枯槐,却被江叔提前半步预判,剑尖挑断她腕间银铃绳,银铃坠地时滚进火塘,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如通寒山城最后一声钟响的余韵。
红线趁机将红布系在枯槐最高处,火光中,那面破破烂烂的红旗歪歪斜斜地飘着,布角被弩箭撕出的缺口,像极了寒山城城墙上当年被战火啃噬的痕迹。她躲在槐枝后喘息,望见江叔的无名剑始终压着千夜的镰刀,剑尖在她衣袍上划出数道浅伤,却刻意避开致命处——这不是屠杀,是老江湖对仇敌的审判,每道伤口都在细数十年前的血债,细述着每个被镰刀砍碎的黎明。
“十年了,你每晚可曾梦见寒山城的井水染红?”江叔的声音突然低哑,剑尖微颤,却稳如寒山城未倒的梁柱,“你砍断望火楼的旗绳时,可听见楼里孩子的哭声?”千夜的镰刀终于脱手,她踉跄着靠向崖壁,望着江叔眼中倒映的火光——那不是幻阵的雷火,是寒山城万家灯火的冤魂,正顺着无名剑的剑刃,漫过她的脚尖。
上官凝雪的柳叶镖突然从斜刺里射来,钉住千夜企图摸向袖箭的手。千夜惨笑一声,血从喉间溢出:“老东西,你当年若杀了我,何至于让星坠玉碎成两半——”话未说完,江叔的无名剑已穿透她肩胛,将她钉在崖壁的枯槐上。镰刀坠地时,刀刃恰好砍中焦黑的“不羡仙”匾额,“仙”字的残角被劈落,像极了寒山城废墟里,那块无人收殓的“安”字残碑。
暗河的水早已干涸,只剩焦木在火风中噼啪作响。江叔蹲下身,用袖口擦净无名剑的血,剑鞘上的雪梅纹被血浸透,却比任何时侯都清晰,如通寒山城幸存者们掌心的刺青,在火光中永不褪色。红线攥着染血的红布角,看见千夜腕间的星坠玉碎片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那是十年前从寒姨腕间剜走的半块,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渐渐失去光泽。
“走了。”刀哥啐掉嘴角的血沫,扛起死人刀走向马匹,刀刃映着崖顶的红旗,将江叔鬓角的白发照得雪亮,“寒山城的账,该去当铺结了。”上官凝雪扶住江叔,触到他后背湿黏的血迹——不是新伤,是旧疤因剧烈动作崩裂,血混着骨灰,在衣袍上结成硬块。十年前他背着红线逃出寒山城时,后背就是这样被马刀砍出深可见骨的伤,此刻却仍能为了孩子,在火海里舞剑如飞。
红线望着千夜逐渐冰冷的躯l,银铃不知何时滚到她脚边,里面的星坠玉碎片已裂成齑粉。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寒山城破夜,江叔背着她跑过青石板路,无名剑的剑穗扫过她的发梢,如通此刻崖顶的红布,在雷火中猎猎作响。原来有些债,不是用剑砍断的,是用十年时光,用每个幸存者活着的呼吸,在悬崖上系住的红布,在火海里劈开的生路,让寒山城的血,终于能顺着刀刃,流回该去的地方。
火渐渐熄灭,崖顶的红旗仍在飘。江叔将无名剑插入焦土,剑柄对着寒山城的方向。远处传来狼嚎,却不再似从前凄厉——因为有人活着,红布还在,剑未折,债未清,而千夜腕间的银铃,终于在黎明前的最后一丝火光里,永远地停了下来,如通寒山城那场漫长的噩梦,终于等到了第一个破晓。江叔的手搭在红线肩上,掌心的茧子磨得她生疼,却让她想起寒山城的老城墙——只要这双手还在握剑,就没有过不去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