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生来就是被旁人伺候的。
即便云烬尘还发着热,额头滚烫,她也能心安理得地倚在他怀中,由他抱着自己往竹影轩走去。
云烬尘知道她怕冷,找出自己的外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
秋夜寒风瑟瑟,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他下颌抵着她发顶,手臂将她紧紧环住。
出门前,云绮随手扯下那有些碍事的锁链,独独留下颈间的项圈。
随着云烬尘每一步摇晃,项圈上的铃铛都会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果然,这项圈戴着发出的声响,才最动听。
竹影轩。
今夜她去了寒芜院,也没有让穗禾提前用暖炉把床铺暖上。
不过好在,有人甘愿来帮她暖床。
烛火熄灭。
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在云绮默许之下,云烬尘动作极轻地圈住她的腰,发烫的胸膛缓缓贴上来。寒意瞬间消散,暖意顺着皮肤蔓延,熨得人连指尖都泛起酥麻。
他贴得极紧,几乎将她整个人嵌进怀里。呼吸裹挟着灼热的气息掠过耳后,却又混着几分沙哑的粗重压抑着,汹涌着,克制着。
云绮才不管此时此刻云烬尘在想什么。
她早就困了,就这么舒舒服服睡了。
…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清晨醒来时,身侧果然已没了云烬尘的踪影,连枕边的被褥都平整得像是从未有人躺过。
云烬尘果然听话,天未亮便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吵到她,还自觉将床铺整理得看不出任何痕迹。
孺子可教。
穗禾昨日得了她的吩咐,今早要趁着厨房备早膳最忙碌的当口,悄悄摸进刘嬷嬷的屋子。
早膳按时被端了过来,搁在桌上还冒着热气。
今日的早膳是红枣莲子粥、蟹粉小笼和玫瑰芸豆卷。
和昨日一样,早膳依旧配了她从前每日必喝的冰糖燕窝。
云绮拿起银针往碗里轻轻一探,针尖瞬间泛起青黑。
果然,这燕窝里又被人下了毒。
就在这时,穗禾急匆匆跑回来,脸涨得通红,语气按捺不住紧张:“小姐,我找到了!”
她站在桌前定了定神,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油纸包,只见里面是一些细细的白色粉末。
穗禾道:“小姐,今早厨房忙得脚不沾地,下人房压根没人,我就趁机溜进刘嬷嬷屋子。”
“我从她被褥里翻出一个瓷罐,里头都是这粉,我就偷偷取了点带回来,您看看。”
云绮伸手接过油纸包,捏起一撮粉末置于掌心。
这粉末被研磨得极细,看上去与普通面粉别无二致。
她凑上去仔细嗅闻,才捕捉到一缕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混着某种甜腻气息钻进鼻尖。
她立刻辨出,这里面必定掺了百日红的花粉。
这种生于湿热山谷的花,花瓣看似美艳,花粉却毒性极强。无论是接触肌肤还是内服,轻则让人面部起满红疹,重则溃烂流脓。
前世她便听人提过,京中主母圈子里曾流传过一个阴损方子,将百日红花粉掺进香粉或脂膏,专用来整治那些仗着容貌狐媚惑主、妄图越矩的小妾。
只需区区月余,便能让那小妾容貌尽毁,便是痊愈也必留瘢痕,再也得不到主君宠爱。既不伤性命,又能让对方生不如死,偏生查无对证。
云绮盯着这粉末冷笑。
果然是要她毁容的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