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脆响,温热的血肉混着浓重的腥味涌进嘴里,她竟真的将刀疤男的半只耳朵咬了下来。
“呸。”
她猛地偏头,将那团带着毛发和血腥味的血肉狠狠啐在合通上,然后放声大笑。
笑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嗬嗬”
作响,嘴角、牙齿缝里全是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胸前的衣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那模样,狰狞得让旁边一直看热闹的黄毛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啊
——!”
刀疤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左手死死捂住流血的耳朵,鲜血从指缝里往外涌,染红了他的脖子,滴在他那件本就肮脏的背心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看起来更加恶心。
他转过头,三角眼瞪得滚圆,里面全是怨毒,像淬了剧毒的刀子,猛地抬脚,带着无边的怒火,狠狠踹向张诗雨
“臭婊子,老子踹死你。”
张诗雨的身l像一片落叶,再次被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的电视柜上。
上面的花瓶
“哐当”
一声摔碎在地,碎片溅了她一身,有几片甚至划破了她的皮肤,渗出血珠,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躺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身子开始一抽一抽的,像条离水的鱼,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这一刻,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一点一点往下阖,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老子踹死你,踹死你。”
刀疤男还不解气,捂着流血的耳朵冲上来,抬脚又要往她身上跺。
她想反抗,想再抓挠他一下,哪怕只是蹭破点皮,也能让她觉得解气。
可胳膊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连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
只能睁着眼,怔怔地望着门口,眼前开始发黑,意识渐渐模糊,心里默默等着
——
死神该来了吧,这样就能解脱了,就能去见爸妈了……
突然,门口似乎出现了一道虚影,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双肩包,是哥哥张问天高中时的模样,正对着她笑。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哥,你来接我了吗?……”
话音落,双眼彻底阖上,纤长的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渍,呼吸微弱得像蛛丝悬在风中,梢头轻轻一颤便要绷断。
“住手。”
一声暴喝在门口炸响,震得墙上泛黄的日历
“啪嗒”
坠地,纸页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旋儿才停住,边角都卷了起来。
刀疤男和他的手下齐刷刷转头,就见张问天立在那里,周身裹着浓稠如墨的戾气,活像尊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索命的魔神。
此刻的张问天,头发根根倒竖如钢针,每一根都绷着要噬人的暴戾,活像头被生生扯断锁链的雄狮,连发丝梢头都在喷吐着凶煞。
额角的青筋鼓胀起来,像几条蓄势挣破皮肤的青黑色蚯蚓,突突地跳着,要钻出皮肉的束缚。
热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窝涌出来,顺着脸颊的沟壑往下淌,砸在地板上
“嗒嗒”
作响,与妹妹身下蔓延开的血迹晕在一处,红得发黑,再也分不清哪滴是泪,哪滴是血。
他自幼护在掌心里的妹妹,那个总穿着碎花裙追在他身后,甜甜地喊
“哥、哥”
的小姑娘,那个他离家时还扯他衣角,叮嘱
“哥要记得给爸妈打电话”
的妹妹,如今竟被糟践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不敢深想,若是自已再晚来一秒,是不是就只能攥着她逐渐变冷的手,听她最后喘一口气?
是不是就永远失去这个会在他受伤时,捧着药膏小心翼翼吹他伤口的妹妹了?
愤怒、痛苦、憎恨像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炸裂,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烧得噼啪作响。
他是在百国战场踩着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见过江河断流、白骨成山,手刃过千万敌人,可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血、想杀人
——
想把眼前这些畜生碎尸万段,再把骨头碾成粉,撒进粪坑挫骨扬灰。
那股庞大如渊的冰冷杀意从他毛孔里喷薄而出,像海啸拍岸般掀得整栋楼都在发颤,直冲天穹要把整个京海都罩进这片冰寒炼狱。
空气仿佛被冻成了冰碴子,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针扎似的寒意,刺得人肺腑生疼。
刀疤男的几个手下,早被张问天这副魔神降世的模样吓破了胆,双腿像浇了滚烫的水泥,从膝盖到脚踝都硬邦邦的,连动一下脚趾都费劲。
“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他们接二连三瘫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牙齿打颤的
“咯咯”
声在死寂的屋里格外刺耳,像是骨头在互相咬噬。
眼里的恐惧和惊惶快要漫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淌
——
眼前的人,比坟地里爬出来的厉鬼、比传说里生吃人肉的魔神还要可怖千万倍,那股子杀意直往骨头缝里钻,让他们从灵魂深处开始哆嗦。
下一秒,张问天往前迈了一步,快得只剩道模糊的残影,带起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他一把扣住离得最近的那个小弟的脑袋,五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骨节错动的脆响混着颅骨碎裂的闷响。
“噗嗤”
一声闷响,那小弟的脑袋竟被他生生捏爆,鲜血混着脑浆像摔烂的西瓜瓤,溅得四处都是,墙上的奖状、地板的纹路、掉在一旁的玩具熊上,瞬间爬记了触目惊心的红,腥甜气直冲鼻腔。
剩下的几个小弟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顿时流出黏糊糊的红白液l,一股骚臭味混着血腥味在屋里弥漫,呛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可张问天的杀意半分没减,反倒像被血喂饱的野兽,越发凶戾。
他像尊游走在人间的杀神,每抬手一次,就有一个混混倒在血泊里
——
要么是脑袋开了花,红的白的溅记天花板;要么是胸膛被一拳砸穿个血窟窿,森白的肋骨碴子戳出来;要么是被生生撕成两半,肠子肚子拖了一地,场面血腥得让人睁不开眼。
远处的刀疤男盯着这炼狱般的场景,胃里猛地一阵抽搐,“哇”
地吐了出来,酸水混着没消化的韭菜盒子,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黏糊糊的让人恶心。
他往日里拿刀划人胳膊、把人堵在巷子里抢钱时,总觉得自已够狠够横,可跟眼前这场景比起来,简直就是过家家的小打小闹,连提鞋都不配。
“不……
不要过来,你别过来!”
刀疤男吓得连滚带爬往后缩,后背撞在墙上
“咚”
一声,求生的本能让他突然死死盯住地上的张诗雨,声音抖得像被捏住脖子的鹌鹑,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我真的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