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还是让高烧不退的陈仪倾转去了社区医院打针吊水。
心里惴惴不安的小春不愿意睡下,两只小拳头攥在身侧,像头小倔驴一定要跟着。
陈家二老本想安慰着她留在家里,是清楚小姑娘内心惶恐的陈仪倾,拍板同意她跟着一起去。
他三言两语说了小春下山前的经历,一脸不赞成的二老都陷入震惊与沉默。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垂着头的一小团,心疼地恨不得把小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抚。
最终二老喊人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外套,给小春换上。
怕小姑娘再吹风受凉,他们仔仔细细给她扣好扣子,带上柔软的毛线小帽。
苏楚秀表达感情和疼惜的方法很委婉,不会去揭孩子的伤疤。
她因为年老不可避免皮肤松弛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小姑娘柔软的脸颊,换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声音很温和:
“小春一起去的话,要靠你监督你这不省心的爹吃药了。”
果不其然,沉浸在往事阴霾中的小姑娘思绪被打乱,下意识地挺了下薄薄的胸膛。
小春眼眶还红着,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还带着点抽噎的哭腔:
“嗯呢!小春一定、监督好!”
陈德生又抹起了眼泪,吸了好大一声,没忍住把小姑娘抱起来:“太爷的乖宝…!”
止住哭声的阮凝春懵懵懂懂,不晓得老爷子是因为心疼她而失态。
她眼尾还挂着泪痕,又用肉肉的手去拍拍老爷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半小时后,裴管家和家里的帮佣载着父女二人,去到了最近的社区医院。
陈仪倾烧得浑浑噩噩站不住脚,住进了布设简单的临时病房。
小春就像一条小狗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医生查看病况、开药并说注意事项时,她就绷着一张脸蛋连连点头。
因社区医院的规模较小,病人多是附近住户有个头疼脑热,但凡大点的病就直接去大医院了,所以里面的病房并不紧张,能给陪同的小春添个空床位。
护士给病床上的陈仪倾扎针时,他看到小姑娘把脸蛋搁在换过的床单上,一脸紧张地盯着。
针头即将没入皮肤和血管,她眼巴巴地抬脸望着护士,黏糊糊地撒着娇:
“漂亮姐姐,护士姐姐,可以给我爹轻点扎嘛?他怕痛,谢谢护士姐姐…”
带着口罩的护士哪里挡得住这样的攻势,露出来的眼角笑出了褶皱,“好的小朋友,你对你爸爸好贴心啊。”
针头没入,药水一点一滴地流入陈仪倾的身体。
一开始他还强撑着和小春说话,并叮嘱裴管家把从家里带来的床上用品,给旁边的病床换好,催促小春休息睡觉。
渐渐不知是病得昏头还是药物作用,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之后的清晨,四肢还有些沉重的陈仪倾醒了过来。
床边的吊瓶已经撤掉了,看样子他昏睡的时间不短。
大脑空白了几秒钟,他忽然扭头往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