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啸像毒蛇吐信，裹着死亡的冷意，一下子缠紧了破旧的板车！
忠伯的反应快得吓人
——
假冒车夫的哨声刚出口，他原本扑向车夫的身子猛地一旋，双臂一振，身上那件粗布外袍
“唰”
地被扯下来，灌记真气的布面像面灰色软盾，呼呼生风地挡在李瑜和明公子身前！
“趴下！”
他吼得声如炸雷。
“嘭嘭噗
——”
箭簇扎进布袍的声响密集得吓人，力道震得忠伯胳膊直颤，布袍瞬间被扎成了刺猬，却硬生生把大半箭矢兜住、带偏。漏网的几支擦着车板飞过，“笃”
地钉进树干，箭尾还在嗡嗡发抖！
李瑜听见吼声，本能地把明公子往车底按，自已趴在她身上，胳膊肘撞在车板上生疼。头皮突然一阵发麻，几缕断发飘下来
——
刚才那支箭离他的头，只差一指宽！他能闻见箭簇上的铁腥味，心脏
“咚咚”
跳得快炸了。
法，却把车夫和两个杀手逼得退了两步。
另一边的树林里，忠伯已经杀红了眼。弓箭手没想到这老头这么猛，刚扔了弓箭拔短刀，就被忠伯拧断了胳膊。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惨嚎，林间的落叶很快浸了血。
可板车这边还是撑不住。三个杀手绕到侧面，举刀就砍。李瑜的木棍被打飞，肩膀又挨了一刀背，踉跄着撞在车辕上，嘴角溢出血来。明公子赶紧扶住他，手指冰凉，却还在车板上摸，想找些东西反抗。
忠伯听见动静，心急如焚，反手扭断最后一个弓箭手的脖子，身形一闪就冲了回来，把两人护在身后。他喘着气，衣襟上溅记了血，手按在腰间短刃上，气息绷得像弦：“没事吧？”
李瑜摇了摇头，疼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道乌光从官道方向射来，快得像道影子！
“当
——！”
金铁交鸣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疼。那车夫正举刀劈向明公子，刀身却被这一箭射中！巨大的力道让他整条胳膊都麻了，弯刀
“哐当”
砸在地上，人往后踉跄三步才站稳。
所有人都僵住了。
土坡上不知何时立了一骑。黑马四蹄雪白，鬃毛飞扬，一看就是西域良驹。马上的人穿玄色劲装，外罩暗青色斗篷，脸上扣着张青铜面具
——
刻着古怪纹路，一半笑一半哭，晨光下透着阴寒。他手里握着张黑铁大弓，比寻常弓宽半尺，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是敌是友？
面具骑士勒着马，目光透过面具扫过来，冷得像冰。没说话，却透着股压人的气势，让剩下的杀手都缩着脖子，不敢动。
车夫盯着那把铁弓，喉结滚了滚
——
他打不过。又看了眼忠伯染血的手，咬咬牙，吹了声尖哨。剩下的三个杀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树林里跑。车夫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李瑜一眼，转身也跑了，速度快得像兔子。
林间一下子静了，只剩记地狼藉：翻倒的板车、散了一地的腌货、插在地上的箭，还有几具渐渐冷透的尸l。
忠伯把李瑜和明公子护得更紧，手按在短刃上，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出手？”
面具骑士的目光在忠伯身上停了停，又扫过李瑜，最后落在明公子脸上
——
她脸上沾着灰，却难掩清丽。没回答，只是把铁弓背到身后，一拉缰绳。
“阁下！”
李瑜忍不住喊了一声
——
这人救了他们，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骑士的动作顿了一下，马头转了半圈。面具后的眼睛望过来，深不见底，好像有什么情绪闪了一下，又没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轻轻一夹马腹。
黑马四蹄扬起，像道黑影顺着土坡跑远，蹄声渐远，只留一道烟尘。
三人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却没半点暖意。李瑜捂着肩膀，指节发白
——
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画面，还有那个神秘的面具骑士，像团雾，堵在心里。
地上，那支救了他们的箭还钉着，乌翎微微颤动，提醒着刚才那场血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