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盛唐烟云:携兕闯江湖 > 第4章 疑云重重,深宫暗影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惹了多大的麻烦?”
明公子的声音没提多高,却像块冷铁砸在李瑜心上。石井旁的风瞬间停了,连墙根老槐树上的叶子都僵在半空,连晃都不晃。廊下的忠伯原本垂着的手悄悄攥紧,肩背微微弓起,像蓄势待发的老豹,眼里的光锐利得能划开空气。
李瑜喉结滚了滚,唾沫咽得发涩,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左武卫?那是天子的禁军啊!他一个刚穿来大唐、连长安城坊门都没认全的人,怎么会让禁军盯上?这根本说不通!除非……
除非他穿越这事儿本身,或是把他送来的那尊诡异青铜鼎,早缠进了他根本摸不到边的大漩涡里。
“我……
我真不知道。”
李瑜的声音发哑,每一个字都透着慌,却半点没掺假,“明公子,我对天发誓,我就是个流落到长安的外人,跟大唐没仇,更不敢去惹左武卫!今天之前,我连左武卫管什么都不知道!”
他往前凑了半步,眼神里又急又怕,还带着点绝望
——
眼前这红衣女子脾气虽怪,心思却透亮,此刻竟是他在这陌生世界里唯一能抓的浮木。
明公子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她那双杏眼亮得很,像能看透人心似的,把李瑜的慌乱和坦诚都映在里头。院子里静得吓人,只有李瑜急促的呼吸声,一下下撞在墙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皱紧的眉头才松了些,可眼里的凝重没减分毫。
“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装的。”
她缓缓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扣着石井沿,留下几道浅印,“但左武卫不会平白无故动。他们来这儿,要么是你自已都没察觉,已经卷进哪个局里了;要么……”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吓人的事,声音压得更低:“要么就是你这人本身,或是你出现在长安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必须查透的‘变数’。”
“变数?”
李瑜心里咯噔一下,那股不安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长安城比你看见的深多了。”
明公子没直接答,转身走到石井边,看着井里晃荡的影子,声音沉得发闷,“你只看见朱雀大街上车驾络绎不绝,坊市里叫卖声闹哄哄,以为是个太平盛世。可底下藏着多少暗流?皇权、世家、勋贵、边将,连隔壁的吐蕃、突厥都在里头掺手,从来没停过。”
她转回头,目光落在李瑜脸上,带着点说不清的冷:“像你这样查不到半点来历的‘异数’突然冒出来,怎么可能不引人生疑?左武卫是圣人直接管的,他们动了,就意味着……”
她没把话说完,可那没说出口的意思,早让李瑜浑身发冷
——
意味着这事可能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或是至少让天子的人盯上了!
怎么会这样?李瑜只觉得荒谬。他明明只想找个地方活下去,弄明白自已怎么来的,怎么就成了搅动长安浑水的
“变数”
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时侯他才懂,人在大唐的皇权机器面前,跟蝼蚁没两样。
明公子低着头,手指在石桌上划来划去,像是在算什么。收留一个被左武卫盯梢的人,风险太大了;可李瑜毕竟救过她(虽然她嘴上不承认),而且他身上那股格格不入的劲儿,还有方才护着老妇的急智,又让她忍不住好奇,甚至生出了一丝微妙的信任。
“你暂时不能走。”
最后,她抬起头,语气斩钉截铁,“外面说不定已经暗地搜你了。崔家那档子事,怕是只是个由头。你这张生面孔,一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李瑜心里一沉,却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忠伯。”
明公子朝廊下喊了一声。
“老奴在。”
忠伯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脚步轻得像片叶子。
“你去外面探探风声,重点看看左武卫和崔家那边的动静,别让人盯上。”
“是。”
忠伯躬身应了,没多问一句,转身推开院门,像道影子似的滑了出去,又轻轻把门关好,连点声响都没留。
院子里又剩了他们俩。气氛还是闷,但没了外人,倒松快了些。
明公子像是有些烦,在院子里踱了两圈,忽然瞥见李瑜的胳膊:“你那伤……
好些了没?”
“啊?哦,好多了,谢公子的药。”
李瑜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突然关心这个。
“嗯。”
她应了一声,眼神却飘向了院外的坊墙,像是能穿透那厚厚的墙,看到远处的宫城。夕阳的光落在她侧脸上,晕开一层朦胧的暖,可她眉尖的沉郁,却比刚才更重了些,半点不像个年轻女子该有的模样。
李瑜看着她,心里的疑团更重了。这
“明公子”
对左武卫的动静也太敏感了,忠伯看着也不是普通老仆。她到底是谁?能让左武卫的军官客客气气,能在长安藏这么个隐秘的院子,还能把朝堂上的弯弯绕说得这么透……
时间一点点磨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熬。李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觉得头顶悬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侯会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
两重一轻,跟方才忠伯出去时的暗号一样。
明公子快步走过去开门,忠伯闪身进来,脸色比出去时沉了不少,连鬓角的白须都透着紧。
“怎么样?”
明公子往前迎了一步,声音里带着急。
忠伯往李瑜那边扫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公子,情况不太对。街上的武侯多了,盘查也严了,专盯着高个子、生面孔的年轻男子。可怪就怪在,崔家那边反倒没动静,像是不想把车驾受惊的事闹大。”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明公子耳边:“更怪的是,左武卫的人……
没影了。跟从没出现过似的,老奴绕了三条街,没见着一个,也没听到半点他们的指令。”
“没影了?”
明公子的眉尖猛地拧起来,指尖顿在石桌上,留下一道浅痕,“这不合常理。他们既然追过来了,怎么会说撤就撤?”
“除非……”
忠伯的声音又低了些,眼神往明公子和李瑜之间扫了一圈,“除非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抓他,只是为了……
确认。”
“确认?”
明公子的眼神骤然一冷。
“确认‘他’是不是在这儿,确认……
是不是跟‘您’有关。”
这话像道雷劈在李瑜脑子里!确认跟
“您”
有关?左武卫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他,是明公子?!他只是个碰巧撞进来的诱饵,或是个想把明公子拖下水的工具?
明公子的脸瞬间白了,可没一会儿,又涌上一层怒意,贝齿咬着下唇,眼里淬了点厉色:“好得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竟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她显然想明白了
——
这是宫里或是她家里人搞的鬼,是冲着她来的试探和倾轧。又惊又气,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李瑜在旁边听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虽没全懂,却也猜着了
——
自已怕是卷进了一场比天还大的暗斗里,而且眼前这明公子,身份恐怕尊贵得吓人。
“这里不能待了。”
明公子很快冷静下来,语气果决,“他们既然疑心到这儿,就算暂时撤了,也肯定在暗处盯着。忠伯,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是。”
忠伯转身就往屋里走,脚步没半点迟疑,像是早知道该拿什么。
明公子转头看向李瑜,眼神复杂得很:“李瑜,你现在有两个选。”
“第一,我给你些银钱,你现在就走,自已找活路。但我得跟你说清楚,出了这道门,你今晚能不能活过,全看运气。左武卫,或是别的什么人,绝不会放你一个人走。”
李瑜的后颈一凉,浑身都发僵。
“第二,”
明公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跟我走。但我前头是吉是凶,我也说不准。跟着我,你可能会遇到比现在更险的事,甚至连命都没了。你选哪个?”
这根本没得选!李瑜几乎没犹豫:“我跟你走!”
至少跟着她,眼下是安全的,说不定还能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公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记住你今天的选。从现在起,别再提什么海外遗民的身份。你就当我新挑的随从,话少,笨点,但听话
——
最好装成个哑巴,懂吗?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别问,别惊,更别跟任何人提一个字!”
她的语气严厉得很,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李瑜重重点头:“我懂!”
为了活下去,装哑巴算什么。
没一会儿,忠伯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小包袱,还递过来一件黑色的斗篷。明公子接过斗篷披上,宽大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颌线。
忠伯又从院角推来一辆独轮车,车上堆着些麻袋,看着像装粮食的,灰扑扑的,半点不起眼。
“委屈公子了。”
忠伯低声说。
明公子没半点犹豫,侧身坐到独轮车空着的一边,用麻袋和斗篷把自已遮严实了,只露个衣角在外头:“走。”
忠伯推起车,朝李瑜使了个眼色。李瑜赶紧低下头,跟在车后,尽量把自已缩得不起眼,扮演着
“哑巴随从”
的角色。
院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外面夕阳正好,把小巷染成了一片暖橘色,墙根的草都透着软,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就在他们推着车要拐出小巷时,李瑜不知怎么,忽然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正要关上的黑漆木门。
门缝快要合上的最后一刹那
——
他瞥见对面坊墙的高处,一扇原本紧闭的窗户后面,有一道冷光闪了一下,快得像流星!
那不是窗棂的反光!唐朝虽有
“千里镜”,可那道冷意,更像弩箭箭头在夕阳下的亮!
有人一直在盯着这里!左武卫根本没走,只是藏起来了!
李瑜的血瞬间凉了,喉咙里的惊呼都到了嘴边,可他猛地想起明公子的话,狠狠咬住下唇,把那口气硬生生咽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跟着独轮车往前走。
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他们的行踪,从一开始就没藏住!
这条看着暖融融的黄昏小巷,每一步踏下去,都可能踩进早已张开的罗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