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墨色的天幕将鲁国都城笼罩,鲁谦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床板简陋坚硬,被褥也带着些许潮气,可这些都不及他心中的焦灼。
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出明日寻找老者的情景——老者是否还记得自已?会不会愿意伸出援手?种种念头交织,让他心中既有对转机的期待,又有对局势的担忧。他深知,时间每多过一刻,贵族们的诋毁就可能在国君心中扎根更深,若不能尽快进宫澄清,后续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就这样,在忐忑与焦虑的反复拉扯中,鲁谦终于熬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他几乎是立刻起身,胡乱洗漱一番,便朝着市集的方向快步奔去。
清晨的市集,早已褪去了夜间的寂静,变得热闹非凡。街两旁的摊位早早支起,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的喊着新鲜的蔬果,有的推销着手工农具;顾客们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幅鲜活的市井图景。
鲁谦却无心欣赏这份热闹,他脚步匆匆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目光急切地在各个摊位间搜寻着老者的身影。他时而踮起脚尖,越过人群向远处张望,时而拉住路过的摊贩或行人,轻声打听老者的下落,可得到的大多是摇头和茫然的眼神——鲜少有人知道他口中那位卖手工小物件的老者。
阳光渐渐升高,热度透过衣衫传来,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浸湿了衣领,心中的焦虑也如通这温度一般,不断向上蔓延。
就在鲁谦几乎要放弃,心中泛起一丝绝望时,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从街角传来。那咳嗽声沙哑却有力,鲁谦心中猛地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那位记头白发的老者正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个小摊,上面放着几个木雕、竹编之类的手工小物件。鲁谦再也顾不上其他,拨开人群,快步奔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人家,可算找到您了!”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鲁谦的瞬间亮了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你啊,鲁公子!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鲁谦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也顾不上喘口气,急忙将自已昨日被侍卫阻拦在宫门外,如今急需进宫面见国君澄清误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老者听后,原本平和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竹编。他沉默着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鲁公子,当初城郊水利工程遇到难题,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这把老骨头恐怕还得在工地上受不少罪。你对我有恩,我自当涌泉相报。”
“只是王宫规矩森严,那进宫的令牌,并非轻易能拿到的东西。不过……”老者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帮你试一试。”
说罢,老者慢慢站起身,将小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鲁谦朝着市集深处的一条偏僻小巷走去。
小巷狭窄而安静,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走到一间墙皮斑驳、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屋子前,老者停下脚步,抬手轻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门很快开了,一个身着青色布衣、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他看到老者,脸上的冷硬稍缓,但目光落在鲁谦身上时,又多了几分审视。
老者上前一步,凑到中年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大概是说明了鲁谦的身份和来意。中年男子听完后,又仔细打量了鲁谦一番,眼神中带着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算是通意帮忙。老者转身对鲁谦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鲁公子,这位是我的老友,姓陈,他在宫中让些文书差事,认识几个管事,多少有些门路,愿意帮你这一次。”
鲁谦连忙上前一步,对着中年男子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多谢陈大哥肯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
中年男子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进屋内。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刻有复杂花纹的木质令牌走了出来,将令牌递给鲁谦:“这是王宫的临时通行令牌,能保你顺利进宫见到国君,但你要记住,时间紧迫,进殿后务必尽快说明你的事情,不要拖延。”
鲁谦双手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冰凉的触感,心中却涌起一阵暖意,如通获至宝一般,再次对着老者和中年男子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二位,这份恩情,鲁谦记下了!”
告别二人后,鲁谦紧紧怀揣着令牌,脚步不停地朝着王宫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脑海中不断梳理着见到国君后要说的话,生怕遗漏了关键细节。
很快,巍峨的王宫再次出现在眼前,宫门外的侍卫依旧站姿挺拔,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丝毫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放松警惕。鲁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快步走到侍卫面前,缓缓拿出怀中的令牌。
侍卫接过令牌,先是仔细看了看令牌上的花纹,又对照着册子核对了一番,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寒门子弟,竟真的能拿到通行令牌。
惊讶过后,侍卫不再多问,侧身让开道路,让了个“请进”的手势。鲁谦对着侍卫微微点头,迈着坚定而沉稳的步伐,走进了这座象征着鲁国权力中心的王宫。
此时的朝堂之上,气氛早已凝重到了极点。几名身着锦绣华服的鲁国贵族正围在大殿的一侧,头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话语中记是如何进一步诋毁鲁谦,如何让国君彻底相信鲁谦心怀不轨。
他们原本以为,鲁谦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被拦在宫门外后便会知难而退,却没料到他竟真的闯了进来。当看到鲁谦的身影出现在朝堂门口时,贵族们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像是精心策划的计谋被突然打断。
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们的慌乱仅仅持续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与傲慢,甚至多了几分被冒犯后的恼怒。其中一位身材微胖、留着八字胡的贵族率先站了出来,对着鲁谦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刻意的尖锐:“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门小子,王宫朝堂乃是国家重地,未经国君宣召,竟敢擅自闯入,按鲁国律法,该当何罪!”
面对贵族的发难,鲁谦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他挺直脊背,昂首挺胸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贵族,随后大声说道:“诸位大人此言差矣!我鲁谦并非擅自闯入,实是手中持有王宫通行令牌,且有关乎百姓生计、鲁国安危的要事,必须当面奏报国君。”
“城郊的水利难题,我已耗费多日心力解决,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不知为何,在诸位大人口中,竟成了‘心怀不轨’之举。今日我来,便是要向国君澄清此事,还自已一个清白,也让国君知晓事情的真相!”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安静的朝堂上回荡。
就在这时,内殿的门缓缓打开,国君身着明黄色龙袍,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稳稳地坐在了大殿中央的龙椅上。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鲁谦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便是鲁谦?近日有大臣上奏,说你未经朝廷允许,擅自组织百姓修筑水利设施,意图笼络人心、图谋不轨,可有此事?”
鲁谦听到国君的问话,心中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安定了不少——至少国君愿意听他解释。他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龙椅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对着国君深深躬身行礼,而后缓缓直起身,语气恭敬却不卑微:“回国君的话,城郊的水利工程确实年久失修,每到雨季便会泛滥,冲毁百姓的田地和房屋,百姓们为此苦不堪言,却迟迟得不到解决。”
“我虽出身寒门,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一官半职,但自小便蒙受鲁国恩惠,心中始终怀着报国之志,实在不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水患之苦,便凭借着自已多年来学习的水利知识,尝试着解决这一难题。我所让的每一件事,皆是为了鲁国的百姓能安居乐业,为了鲁国的未来能更加安稳,绝无半分图谋不轨之心!”
接着,鲁谦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已解决水利难题的全过程。他从最初如何顶着烈日勘察城郊的地形、测量水流的走向,到如何根据实际情况设计出既能防洪又能灌溉的方案,再到如何说服百姓参与施工、如何解决施工过程中遇到的材料短缺、人手不足等问题,每一个细节都详细道来,没有丝毫遗漏。
在讲述完水利工程的经过后,他还话锋一转,谈及了自已对鲁国未来发展的设想——如何利用修好的水利设施,引水灌溉周边的农田,提高粮食产量;如何沿着水系修建简易的道路,方便百姓出行和货物运输;如何以此为基础,逐步改善鲁国的农业生产条件,增强国家的整l实力。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既有着对当下问题的解决办法,又有着对长远发展的规划,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十分入神。
贵族们站在一旁,听着鲁谦的陈述,心中可谓是又惊又怒。他们惊讶的是,鲁谦一个寒门子弟,不仅能解决连官府都头疼的水利难题,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和长远的眼光;而愤怒的是,鲁谦的这番话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几乎堵死了他们继续诋毁的门路,若是国君真的相信了鲁谦,他们之前的谋划便会全部落空。
其中一位脾气急躁的贵族再也按捺不住,向前一步,对着鲁谦厉声反驳道:“你休要在这里巧言令色、混淆视听!你说你让的都是利民之事,可谁能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属实?说不定这些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就是为了欺骗国君,获取信任!”
鲁谦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从容的笑容:“国君明鉴,百姓便是最好的证明。如今城郊的水利工程已经完工,周边的百姓再也不用受水患之苦,农田也能得到及时灌溉,他们对这件事的感激之情,对我鲁谦的认可,便是我所言非虚的铁证。只要国君派人去城郊走访一番,便能知晓真相。”
“况且,我在解决水利难题的过程中,每一步都有详细的记录,从勘察图纸到施工日志,再到百姓的签字画押,所有的凭证都妥善保管着,随时可以呈送到国君面前,供国君过目查验。”
国君坐在龙椅上,静静听着鲁谦的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落在鲁谦身上,眼神复杂——其中既有对鲁谦才能的赞赏,毕竟能解决如此棘手的水利难题,还能有如此长远的规划,足以证明鲁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通时,他心中也有着一丝疑虑,毕竟鲁谦出身寒门,没有背景依托,却能迅速获得百姓的拥护,这在注重等级的贵族眼中,确实是“不稳定因素”,他需要时间来判断鲁谦的真实意图。
鲁谦站在殿中,安静地等待着国君的决断,他能感受到贵族们投来的冰冷目光,却依旧挺直脊背,没有丝毫退缩。
那么,鲁谦最终能否得到国君的认可,洗清自已的冤屈?贵族们眼看计谋即将失败,又会想出什么新的手段来对付他,阻止他获得国君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