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巷口那把断刀横在胸前，刀身上的符纸湿透了，血迹泡开，像一条条细小的蛇爬向地面。我盯着那刀，没动。
脚底青石突然震了一下，很轻，像是地底有东西翻了个身。死士的脚微微晃了，刀势偏了半寸。就是现在。
我撕下袖口布条，甩向头顶瓦片。布料擦过屋檐，发出“刺啦”一声。巷尾的脚步立刻停顿，转向那声音。我借势翻身，踩上墙头，湿滑的砖缝硌进掌心，但我没松手。一跃而上，整个人隐进雨幕里。
屋脊连着后厨的运货口，那扇小门还在。我翻进去时，炭车刚卸完，守卫正低头躲雨。我贴着墙根走，绕到书房外侧。铜锁机关亮着微光，窗户丝线绷得笔直。换岗还有三分钟。
我从衣袋摸出短刀，不是用来撬锁的。我在墙上划了三道痕，位置不对，但形状像极了“万剑归宗”的起手式。系统弹出提示：【模拟剑气波动，是否注入地脉？】
我点了“是”。
笔力值掉了200，墙角的石砖震了震，发出一声闷响。守卫抬头，朝那边走去。我趁机攀梁而上，避开丝线，用刀尖挑开暗格锁芯。里面只有一卷黄纸。
我抽出来，塞进怀里，原路退回。没人发现。
回到出租屋，门没锁，我推门就进。火麟碎片还在衣袋，冷得像块普通铁片。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用指甲划破指尖，血滴在地图一角。
系统界面浮现：【检测到多重墨层覆盖，是否剥离？】
“剥离。”
笔力值-300。地图表面墨迹像被无形的手擦去，一层又一层褪色。最后露出两张图：一张是现在通行的凌云窟路线，另一张是旧卷，线条更密，标记更多。
我比对两图。新图里，主窟位置画了个叉，写着“毒瘴禁区，勿入”。旧图没有叉，反而在深处标了个朱砂点，旁边小字：“火麒麟沉眠处”。
我盯着那点，手指按上去。地图突然发烫，边缘卷曲，冒出一股黑烟。紧接着，两张图自动重叠，角落里浮现出一道细小剑痕——和我手背上的红痕，弧度一模一样。
我愣住。
这不是巧合。这痕迹，和我写“断脉剑气”时系统自动生成的笔痕，完全一致。
我立刻翻出笔记本，对照昨晚论剑台的地脉裂痕。三道裂纹交汇点，正好对应这朱砂标记的位置。雄霸抹去了这里，还故意在新图上加了毒瘴警告。他不想让人进去。
但为什么？
我闭眼回想泥菩萨写的“凌云窟”三字。他是用血写的，拼尽最后一口气。这地方，一定藏着什么他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我决定进去看看。
子时前一刻，我到了凌云窟外。洞口被藤蔓遮住大半，入口潮湿，石壁渗水。我点燃火把，按旧图路线走。系统在视野边缘弹出三个红点：【机关陷阱，前方十步】。
我绕开第一处，是地面翻板；第二处，墙内弩箭；第三处，顶上落石。每避开一个，系统提示就消失一个。
再往里，空气变热，呼吸带出白气。火把光晕晃动，照出洞壁上的刻痕。我停下。
那是一组剑痕，五道并列，起手式分明是“断脉剑气”的第一式——我教断浪的那一招。
但这一式，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走近，用火把照得更清楚。剑痕边缘有干涸的血迹，颜色发黑，年代久远。我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一点粉末，像是血渣风化后的残留。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危险等级提升，建议撤离】。
我没动。
这招式，是我编的。但刻在这里的，比我的更原始，更粗糙，像是最初版本。难道……有人在我之前，就已经会这招？
我盯着那剑痕，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断浪学这招时，我说是“家传”。可我哪来的家传？我只是随手编的。系统自动帮我补全了招式逻辑，让它能用。
可这里刻的，才是真正的源头。
我后背发凉。
火把忽然闪了一下，地图残页在怀里自燃。我抽出一看，纸面烧得只剩半张，边缘焦黑，中间浮出三个血字：
“子时入窟，丑时必返。”
不是写上去的，是凭空出现的。
我抬头看洞内。前方岔路分七条，每条都漆黑不见底。旧图只标了主路，但没说里面还有这么多分支。
我选了正中那条。
越往里，温度越高，火把的光开始扭曲，像是被热浪推着走。地面有焦痕，像是被火烧过。石壁上出现新的刻痕，不是剑痕，是龙形图腾，盘绕纠缠，眼睛位置嵌着红石，反着光。
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
突然，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我立刻后撤，但已经晚了。头顶传来“咔”的一声，一块巨石从上方滑落，砸在入口处，尘土飞扬。
我被堵在里面了。
火把光晃了晃，照出前方石壁上的新刻痕。这次不是剑式，是一幅图：一个人站在洞中，手握长剑，面前是一头巨兽的轮廓，头生双角，背有鳞甲。
图下方，刻着一行小字：
“若麒麟醒，血洗天下。”
我盯着那字，火把忽然“啪”地一声，炸了个火星。
就在这时，火麟碎片在衣袋里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它原本冰冷，现在竟有了温度，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我把它掏出来，黑色的碎片表面，浮现出一丝极细的红纹，像血管一样缓缓跳动。
我低头看系统界面，发现笔力值正在缓慢回升，每秒+1，像是在自动充能。
为什么？
我还没想明白，身后传来“咔啦”一声轻响。
我猛地转身。
火把光扫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有刚才那块堵路的巨石，缝隙里，似乎有东西反光。
我走近，用刀撬开一条缝。里面卡着一片金属残片，边缘锯齿状，像是从什么兵器上崩下来的。
我捡起来，翻过正面。
上面刻着半个印记，残缺不全，但能看出是“天下会”三字的篆l缩写。
这不是普通兵器碎片。这是……死士的佩刀残片。
而且，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盯着那碎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有人比我先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