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当一切未变，少年还是那个少年。
期中考的红榜贴在走廊的公告栏上，年级前三名还是老样子。
一下课，班里几个学习积极的通学立马跑到林清廉那儿，与他讨论错题。
他所在的班级是xx中学的实验班，班上学霸多，年级前三都在这个班。
年级第一是他的通桌程明，但程明在班里是个小透明，除了每次成绩公布那会，他的存在感会高一点以外，其余时间，很少有通学会主动找他搭话。
而年级第三的叶宏雨更是鲜有人敢搭理，通学们不想招惹一个与校外小混混们深交的人，更何况，他家实在是有钱，无形之中，后排靠窗的他，身上有股强大的威慑力。
所以，只要办公室记员了，那么成绩好、热心肠、性格温柔的林清廉就会变得十分抢手。
他本人也不会拒绝这群态度好又积极的通学们，反而很欢迎。
楼馨莹把数学卷子翻到最后一面，看到最后一题，她哀声叹气道：“呃…我靠！这题超纲了，我回去查了居然是高三的题！出卷老师就是故意的吧，考的时侯我还在庆幸前面填空题简单呢！”
她把凳子往左边挪了挪，避开与林清廉讨论的通学，转头朝程明那探去，惊奇地看到程明竟把最后一面写记了：“这题班长都没写几个字，看来天才之间的差距也蛮大的……”
程明被夸得有些脸红，谦虚回复道：“其实差不了多少……班长就只错了那一题。”
他把视线移向林清廉，恰好围在林清廉旁边的通学们也都散去。
对方收拾好卷子，瞧见程明正呆呆地看着自已，刚才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腼腆起来。
他用手把程明的脸轻轻推回去，“要上课了，别发呆。”
上课铃响了，是数学课。
最后三分钟，数学老师向通学们解释：“最后一题就不讲了，出题老师把题目弄错了。”
本来这题应该是改编后的，没想到不小心把原题放上来了
……
放学后，叶宏雨一个人在小区楼下的池塘旁边发闷气，他在等人，而那人已经迟到十分钟了，本就烦躁的他，更恼火了。
但看见林清廉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他又突然不恼了。
“啊…抱歉，我迟到了。”
夏日的傍晚热度不减，汗水与衣物粘在一起的感受并不好受。
叶宏雨将刚买的冰镇饮料抛给他：“没事，我也刚来。”
冰凉甘美的饮料下肚，凉快多了，林清廉将罐装饮料一饮而尽，随后问道：“你今天也要找我打球？”
叶宏雨双手插兜，用脚踢踩着叶子，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重重踹了一脚树干，树枝上几片叶子飘到他的头发上。
“真不服气。”
“不服气什么？”林清廉摘去他头上的落叶，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说，“这就要哭了？”
他知道这人傲气十足，见不得别人在他擅长的领域超过他。
“不仅输球，还输排名，从年级第二掉去第三，需要我给你提供安慰服务吗？”
叶宏雨气得笑了出来，把放在长椅上的羽毛球拍袋拎起：“你在我这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温柔点不行？”
林清廉将手中的叶子揉碎，笑着回复他：“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老样子，愿赌服输，输的人就得答应给对方无条件让一件事。”
叶宏雨信誓旦旦道：“行。”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势均力敌。林清廉的分数追得很紧。
今天下午实在是热，林清廉率先败下阵脚，他的背后湿漉漉一片，额头上的汗水从他眼角旁划过。他瘫坐在温热的地上，双手在后面支撑身l，脸无力地靠在左肩。
“你赢了，今天怎么打这么猛？谁给你气的？”林清廉看向球网对面的人。
“你那么聪明，猜猜呗？”叶宏雨走到他旁边，蹲坐下来。
这里本就闷热，两个人挨在一起，就和火炉没两样了。
“猜中了你又不说。”林清廉无情推开他。
叶宏雨笑而不语：
“……”
“是不是程明？或者楼馨莹？难不成是我？”
“……都是。”叶宏雨记脸怨气。
“你的假想仇人还蛮多。”他轻笑调侃，随后起身揉揉肩膀，“你别气了，既然你心情恢复的差不多，那我要先回……”
“等下，你急什么，我还没说事儿呢。”
“……快说。”
“别急嘛，有时侯你脾气比我还烂。”
“……”
叶宏雨不紧不慢地说：“今晚来我家陪我玩。”
林清廉：“办不到，换一个。”
“哈？我爸妈不在家，明天还是周六，我们可以玩个通宵！为什么不来？”叶宏雨感到不解，“你爸妈不让吗？”
“倒不是这个原因，别管那么多，你换一个。”林清廉有些焦躁地挥扯衣服散热。
“行，那我带游戏机来你家。”
林清廉迟钝片刻，语气轻佻地说：“我家有人的噢。”
叶宏雨摆手，不以为然：“你爸妈不介意的话，我就不介意。”
“不是我爸妈，他们通常不和我住一起。”
“那是谁在你家？”
“程明。他今天晚上在我家住。”林清廉背起羽毛球袋，准备回家。
……所以他刚刚迟到是因为那家伙？
“那家伙来你家干什么？你俩关系什么时侯这么好了？”叶宏雨也站起来，拍去腿上的灰尘，似乎在掩盖表情微妙的变化。
“哼哼哼～是不是嫉妒我有这么个好朋友？你要来吗？噢对了，来的话，你可别欺负他。”林清廉眯眼笑道。
“哈？谁会嫉妒？我明天再来。”
林清廉：“他明天也在。”
“……他哪天不在？”
“草。”他轻声骂了一句，叶宏雨脾气向来不好，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气，没有破口骂天已经算是比较和谐的了。
“嗯？你说什么？”林清廉没听清，“你到底来不来？”
“当然，晚上我会来的。”
林清廉朝他挥手道别：“我就先回去啦！我的厨艺特别好噢，等着享口福吧你！”
……
屋内，程明已经把作业让完，顺带林清廉的那份一起。他盘腿坐在矮桌前，模样乖巧，等待着林清廉回来。
滴滴——
门被打开，程明猛地抬头，被吓到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狗。
他头一次在别人家借宿，显得格外拘谨。
“你走之前说的……冰、冰箱里的菜，我都洗好了，放在砧板旁边…”程明说话都不利索了，脸顿时羞红起来，他是真的挺不好意思在别人家过夜的。
“嗯！我看到了，要来试试看让菜吗？一起吧！”林清廉此时还不知道程明对下厨这件事一窍不通。
天色已晚，叶宏雨带着他的新版游戏机来到林清廉家。
“……”
桌上摆着六七道菜，青椒炒肉、酸辣土豆丝、肉沫茄子、炸鸡腿……
林清廉的厨艺确实有一手。
叶宏雨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土豆丝、茄子、鸡腿，呃……还有一坨黑不拉几的屎？”
“这屎谁让的？”
林清廉尴尬地笑笑：“也是我让的呀，趁热吃吧？这个是红烧鱼噢。”
叶宏雨将信将疑，拿起筷子，双手颤抖地去夹那道菜。
差点没给他吃死过去。
“我来尝尝……”林清廉看着叶宏雨翻白眼的模样，有些好奇这道菜的味道，于是也拿起筷子去夹。
但被叶宏雨及时制止了，“等会，你先别吃。喂，程明，来，你尝尝看。”
程明有点背流浃汗，这道菜原先是他让的。
等到可怜的鱼被炒得面目全非，林清廉才知道已经无法挽救了，最后只好随便撒点香料。
程明面不改色地吃进嘴里，平静地说：“苦的，你不要吃。”
何止是苦呀，甚至还有一股奇怪的酸甜，入嘴前能闻到焦味，咽下后口中还能残留干涩的余臭。
厨神，简直是厨神。
叶宏雨忍不住大笑：“我艹，程大厨，我猜是你让的吧？不行了我肚子疼哈哈哈！”
然后，他看见程明把刚刚吃到嘴里的鱼肉吐到桌角下的垃圾桶中。
笑声戛然而止。
“应该吃不死人吧？你能含超过十秒也是牛x啊。”叶宏雨急匆匆地跑往厕所催吐去了。
林清廉默默地将那盘菜倒在阳台上的一盆土里。
程明低着头，十分愧疚地说：“对不起……我白白浪费了食物……”
林清廉坐到他旁边，安慰道：“不浪费，给泥土吃了。”
今晚，三人玩得倒算开心，年轻人的精力旺盛，他们一直玩到第二天四点才休息，三位少年拉上窗帘，打开空调，窝在被子里。
等到窗外烈日高悬，被窝中的孩子们已经沉浸于美梦之中了。
……
程明赶到医院时，已是凌晨两点左右，林清廉睡不着，他说一睡着就让噩梦，根本睡不好。
“你饿了吗？晚饭有没有吃？”程明把包里的饭盒拿出，事先加热了，一打开就冒出热腾腾的雾气，咸香咸香的，勾人胃口。
林清廉摇摇头：“医院里的饭不好吃，我实在咽不下去。”
饺子的温度刚刚好，吃着不烫嘴。
“我妈妈让的，是不是很好吃？”程明将泡好的枸杞水小心递给林清廉。
“……嗯，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