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王磊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走出卧室，看到张倩正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牛奶，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心事重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自从那晚的“阳台电话”和“新裙子”事件后，这个家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变得小心翼翼，空气中总漂浮着未曾言明的猜忌和紧张。王磊有好几次想开门见山地问个明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得到的答案会是他无法承受的。他宁愿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多疑，或许有什么误会。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语气尽量轻松地提议：“倩倩，今天周末，天气不错，我妈上周就念叨了，说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让咱们回去吃饭。怎么样？好久没回爸妈家了。”
以往，听到这个提议，张倩总会眼睛一亮，立刻开始琢磨要给他爸妈带点什么水果或点心，甚至会兴致勃勃地讨论要不要顺便去老城区那家好吃的糕点店逛逛。她和他父母关系一向融洽，尤其是婆婆做的糖醋排骨，是她的心头好。
然而此刻，张倩闻言却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厌烦和抗拒。她放下牛奶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这周啊……这周就算了吧。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头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懒得动。”
不舒服？王磊的心微微一紧，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探她的额头。关心则乱，他甚至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张倩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这个躲避的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抵触。
王磊的手僵在半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没发烧，”张倩的语气生硬，带着点不耐烦，“就是有点累，可能前几天没睡好。休息两天就好了。你自己回去吧，替我跟妈说声抱歉，下次再去吃她做的排骨。”
王磊缓缓收回手，看着她。她的脸色红润，眼神虽然有些飘忽，但绝不像生病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她刚才那个躲避他触碰的动作，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得他心口刺痛。曾几何时，他稍有关心体贴的动作，她都会笑着接受，甚至主动靠过来。现在，连最普通的触碰都被拒绝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找出一点点真实的情绪。但她很快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重复道：“真的，就是有点头晕，想在家静静待着。”
这一刻，王磊清晰地意识到，头晕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拙劣的、甚至懒得精心编织的借口。她只是不想和他一起回父母家。为什么？是因为心虚，怕在他父母面前露出马脚？还是单纯地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又或者……她另有安排？
他想起了上周她也是用类似的借口推脱了家庭聚餐。想起以前那个总是热情张罗着回婆家、会和婆婆一起在厨房忙活、吃饭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张倩，再看看眼前这个找借口推脱、眼神躲闪的妻子，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没有再坚持。强迫来的团聚毫无意义，只会让彼此更难堪。
“好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你好好在家休息。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不用，什么都不用。”张倩立刻回答，语气快得像是生怕他反悔，“你早点去早点回就行。”
王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换衣服。当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倩似乎松了口气，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甚至重新拿起了手机，手指开始在屏幕上滑动，脸上看不出丝毫“头晕”的不适。
那袋原本打算带给父母的进口水果，被他默默地放回了冰箱。他独自一人下了楼，坐进车里。周末的小区显得比平时热闹，孩子们的笑声阵阵传来，愈发衬得他形单影只。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响起，他却迟迟没有踩下油门。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说的孤独和怀疑，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要去的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等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家，而他身边的副驾驶座，却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解释张倩又一次的缺席，更不知道，那个他即将回去的、属于他们两人的家里，在他离开后，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