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冯师爷的出现,以及知县突如其来的“嘉奖”和“告诫”,正是对那个信号的回应!
这个回应直接且强硬:知县不但接收到了信号,而且明确表态,暂时会压制吴德昌,保住他秦明和靠山屯!
“冯师爷的话,小民谨记。”秦明再次拱手,语气郑重了许多,“多谢老爷,多谢师爷。”
“秦团总客气。”冯师爷满意地点点头,恢复了之前副傲慢的模样,“本师爷话已经带到,也该回去复命了。尔等好生做事,莫辜负了老爷的厚待。”
言罢,冯师爷调转马头,带着两名护卫,如来时一般疾速打马而去。
县衙的人刚走,栓一名队员飞奔来报:“明哥,又来了一队人马,打着‘荣昌’的旗号,押送着好几大车东西!”
英若男的动作也好快!
秦明精神一振,立刻迎了出去。
只见黄色的土路,栓子扬鞭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其后跟着七八辆大车。
每辆大车上都堆满了麻袋、木箱,还有捆住四蹄的活猪活羊,大车队两旁还有数十名精壮汉子护卫。。
“师父!”栓子飞身蹦下马车,跑到秦明面前,“这些都是东家送给靠山屯的东西!粮食、药材、布匹、盐巴、还有猪羊!”
“还有,吴德昌勾结座山雕的消息已经在县城里传开了。不论走到哪都能听到议论吴字腰牌和黑风寨的事,听说吴德昌气得砸了书房,还大骂吴仁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好!栓子,你辛苦了!”
秦明拍了拍栓子的肩膀,话音刚落县衙赏赐的十口装满了药材的木箱和那封着官印的五百两白银也到了。
堆积如山的粮袋、布匹和几声猪羊不安的哼叫,本应带来狂喜的财富,此刻却像沉默的巨石,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与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凝固在一起,沉重得令人窒息。
秦明身上还是那件沾染了血污和尘土未曾换洗的灰色长袍,头发微显凌乱,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唯有一双眼睛,虽然布满了血丝却依旧亮得骇人。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张混杂着劫后余生庆幸、失去亲人痛苦以及对未来深切茫然的脸庞。
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裙边,女人们眼圈红肿,男人们则大多沉默着,拳头紧握,。
“乡亲们!”秦明开口,声音因杀敌时嘶吼和连日的疲惫而变得沙哑,但依旧清晰地传入每个村民的耳中。
“昨夜,咱们靠山屯,没了五位好兄弟!三位兄弟现在还躺在炕上,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轻伤的,更是无数!”
说到这他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猛地提高了嗓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我秦明,在这里对天起誓!这笔血债,我秦明记下了!吴德昌、金奎、黑风寨!有一个算一个!迟早要用他们的狗头来祭奠咱们的兄弟!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此仇不报,我秦明誓不为人!”
人群中有压抑的呜咽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号哭,又迅速被捂住。
悲愤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
“但是!”秦明话锋一转,声音沉凝下来,“报仇,不是现在举着刀枪去拼命!那叫送死!现在,咱们要做的,是三件比拼命更难、更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