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昼提着那袋新买的苹果，看似随意地在街道上漫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下班匆匆的人流交织在一起，平凡无奇。
但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雷达，以他为中心，悄然覆盖了相当大的区域。刚才超市里那三个“外来者”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微弱，却清晰地标记在他的感知地图上。他们身上带着一种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味道”，一种经过精心掩饰的、来自远方的血腥和铜臭，还有一丝…极其淡薄的、让他略微感兴趣的能量残留——类似于某些古老遗迹的气息。
他们似乎很懂得规避，离开超市后，立刻乘坐交通工具，试图远离他所在的区域。
楚昼并不在意他们的逃离。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特定的某个人，而是“行为”本身。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他懒得理会。但若他们试图在这座城市里“挖”点什么，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他的脚步不停，方向却微微偏向城市的历史文化区。那里有一些古玩市场、旧书店和私人博物馆。那三人身上的古老气息，或许与那里有关。
与此同时，教授三人乘坐的豪华悬浮车并未返回酒店，而是绕了几圈后，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历史文化区附近一条僻静的老街。最终停在了一家门面古雅、名为“博古斋”的店铺后门。
“快！”教授低声催促，三人迅速下车，闪身进入店内。杰克警惕地守在门后，凯茜则快速操作着一个仪器，扫描周围是否有追踪或监听。
店铺内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木器的味道。一个干瘦的老头迎了上来，他是这里的老板，也是“黑船”组织在江州的一个隐秘联络人。
“东西呢？”教授直接问道，没有了之前的儒雅从容，语气急切。
“在里面，跟我来。”老头点点头，带着他们穿过几排高大的书架，推开一扇隐蔽的暗门，进入一间密室。
密室的中央，放着一个打开的古旧金属箱。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件造型古怪、布满锈蚀和污垢的器物：一个断裂的青铜匕首，上面刻着无法解读的符文；半个陶罐，罐身有模糊的壁画；还有几块黑色的、像是骨片的碎片。
“这就是影鼠最后藏起来的那批货里最古怪的几件，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老头压低声音，“我们的人费了好大劲才从卫武司的证物清单里把它‘替换’出来。”
教授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断裂的青铜匕首，眼神炽热。他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缓缓探向匕首上的符文。
嗡…
匕首上的几个符文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散发出一种苍凉、古老、带着一丝邪异的气息。
“没错…是‘葬星’时期的遗物！而且蕴含着极其特殊的暗影能量！”教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符文结构…太奇妙了！或许能从中逆向推导出那种规避探测、融于阴影的古代秘术！”
凯茜也拿起那半个陶罐，仔细看着上面的壁画。壁画描绘着一些扭曲的人形在进行某种祭祀，中央是一个模糊的、手持某种圆形物体的身影。
“老板，你看这个…”凯茜指着那个圆形物体，“像不像…苹果？”
教授凑过去一看，脸色微变。壁画过于模糊，但那圆形的轮廓和隐约的茎叶，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巧合吗？”他喃喃自语，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那个“清洁工”的标志，难道与某种古老传说有关？
就在这时！
嘀嘀嘀！凯茜手中的探测仪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不好！有高能反应快速接近！速度极快！”凯茜脸色骤变。
“什么？！”教授一惊，“是卫武司？还是龙骧骑？”
“不…能量特征无法识别！等等…它消失了…不对！它已经…”杰克猛地转头看向密室入口的方向，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密室的暗门，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被打开，不是被破坏，而是如同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一般，彻底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规则的、边缘光滑的圆形洞口，连接着外面的书店。
洞口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身影。
楚昼不知何时已然到来，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那袋苹果，目光平静地落在密室中央的那个金属箱子上。对于密室内的四个人，他似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教授、杰克、凯茜和那个干瘦老头，四个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僵在原地，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完全没有预警！
“清…清洁工…”干瘦老头牙齿打颤，几乎瘫软在地。
杰克狂吼一声，试图激发全身原力挡在教授面前，同时伸手摸向腰间的高周波刀！
但他的动作只做了一半。
楚昼的目光，似乎无意间从他身上掠过。
杰克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碾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鲜血从眼耳口鼻中瞬间渗出，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生死不知！他甚至连一丝原力都没能激发出来！
碾压！毫无反抗之力的绝对碾压！
凯茜吓得尖叫都发不出来，教授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他们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资料中描述的那种绝望恐怖！
楚昼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金属箱子。他缓步走了过去。
教授和凯茜下意识地后退，紧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楚昼走到箱子前，俯身，拿起那把断裂的青铜匕首。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符文。
嗡…
匕首上的所有符文瞬间全部亮起，发出比教授探测时强烈百倍的光芒！一股苍茫、古老、甚至带着一丝狂喜意味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但又瞬间被一股更强大、更绝对的力量强行压制、抚平，归于沉寂。
楚昼看着匕首，微微皱了皱眉。
“脏东西。”他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五指合拢。
咔嚓。
那柄蕴含着古代秘术力量的青铜匕首，连同上面玄奥的符文，在他手中如同脆弱的饼干般，被轻易碾碎成一把铜粉，从指缝洒落。
他又拿起那半个陶罐，看了看上面的壁画，目光在那个疑似苹果的图案上停留了半秒。
“拙劣的模仿。”他评价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手掌轻轻一搓。
陶罐化为齑粉。
接着是那些黑色骨片，同样在他手中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
转眼间，金属箱子里那些被“黑船”组织视为珍宝、不惜冒险前来获取的古代遗物，全部被楚昼徒手碾成了毫无价值的粉末。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那张素白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才碰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他这才抬眼，第一次正式看向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的教授和凯茜。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杀意，却比任何狰狞的威胁更令人胆寒。
“这里的东西，”他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不属于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瘫倒的杰克和那个快要昏厥的老头。
“也不属于你们。”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教授脸上。
“滚出这座城市。”
他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如同律法般的绝对意志。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也不要再碰任何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提着那袋苹果，从容地从那个被他“开”出的圆洞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书店的书架之间。
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教授才如同虚脱般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将他全身浸透。凯茜也瘫倒在地，无声地流着眼泪，那是极度恐惧后的释放。
那个干瘦老头直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教授看着满地狼藉的粉末，看着生死不知的杰克，脸上没有任何心疼或愤怒，只有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茫然。
碾压…彻底的碾压…在他们组织内部也算高手的杰克，连让对方停顿一秒都做不到。那些珍贵的古物，在对方眼中如同垃圾…
而且，他最后那句话…
“滚出这座城市…”
教授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再敢停留，或者违背他的意志，下一次，洒落在地上的，就是他们的骨灰了。
“走…立刻走…马上离开江州！离开大夏！”教授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嘶哑地对凯茜吼道，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什么古物，什么任务，什么组织的计划，在绝对的生命威胁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们搀扶起昏迷的杰克和老头，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博古斋，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而楚昼，已经走出了很远。
他看了看手中的苹果袋，似乎觉得刚才的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拿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清脆甘甜。
对于刚才那场足以让境外秘密组织心惊胆裂的遭遇，对他而言，仿佛只是随手拍掉了衣服上的一点灰尘。
他的“正”，不容许这些外来的“污秽”沾染这座城市。
他的“邪”，则体现在这种不容置疑、不分缘由的绝对驱逐。
城市的夜晚，再次降临。
而某些外来者，已经带着无尽的恐惧，仓皇逃离。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