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声蛋壳碎裂的轻响，在死寂的屋里炸得像二踢脚。
贾张氏脖子猛地一缩，三角眼死死盯着贾东旭的手指，心尖儿跟着那蛋壳一起颤。棒梗“嗷”一声扑到炕沿，口水都快滴到席子上：“爸！蛋！给我！”
秦淮茹也屏住了呼吸。
贾东旭眼皮都没撩，手指不紧不慢地剥着蛋壳。动作慢得磨人，白生生的蛋白一点点露出来，那股独属于鸡蛋的、勾魂夺魄的鲜香味儿，像只无形的小手，挠得屋里每个人喉咙发紧。
蛋壳剥净。一个光溜溜、颤巍巍、蛋白嫩得像水豆腐的煮鸡蛋，躺在他枯瘦的掌心。
贾张氏的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喉咙里“咕噜”一声巨响。
贾东旭这才抬眼，目光像冰凉的秤砣，先在贾张氏那张写记“给我给我”的胖脸上重重一压，压得她肥肉一哆嗦；再落到棒梗那张渴望到变形的小脸上，停住。
“棒梗，”他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去，把窗户根儿底下，那几棵灰灰菜，连根薅了。洗干净。”
棒梗一愣，看看鸡蛋，又看看他爸，小脸垮下来：“爸…蛋…”
“去。”贾东旭只吐一个字。
棒梗不敢磨叽了，瘪着嘴，一步三回头地往外挪。
贾张氏急了：“他个孩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让他干……”话没说完，就被贾东旭那扫过来的眼神冻住了后半截。
贾东旭不再看她，拿起鸡蛋，凑到嘴边，极其缓慢地咬了一小口。
蛋白细腻，蛋黄粉糯。久违的、属于蛋白质的醇厚香气在口腔里弥漫开，瞬间压倒了胃里火烧火燎的空洞感。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去。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享受？不。是身l本能的贪婪反应。
再睁眼，他无视贾张氏那快要喷火的视线，把剩下大半个鸡蛋递给旁边呆站着的秦淮茹：“吃了。”
秦淮茹吓一跳，连连摆手：“不…东旭…你身子虚…你吃…我…”
“吃了。”贾东旭重复，语气平淡，却带着铁板钉钉的劲儿。
秦淮茹看着他，又看看那半个诱人的鸡蛋，眼圈一红，没再推辞。她接过鸡蛋，小口小口地咬着，每一口都小心翼翼，眼泪无声地掉在蛋白上。
贾张氏看着儿媳妇吃鸡蛋，自已只能干看着，那滋味比喉咙里残留的齁咸还难受百倍！她胸脯剧烈起伏，三角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却愣是没敢再骂一句。那蛋壳碎裂的声音，还有贾东旭刚才看她的眼神，像两把冰冷的锥子，扎进了她撒泼打滚的胆气里。
“咕咚！”贾张氏又响亮地咽了口唾沫，扭过肥硕的身子，抱着那一斤棒子面口袋，面壁生闷气去了。背影写记了“我委屈但我不说”。
贾东旭靠回墙上，闭着眼，感受着那半个鸡蛋带来的微弱暖意，还有脑子里刚解锁的【基础草药辨识】信息。蒲公英清热解毒，车前草利尿消肿，艾叶温经止血…几味草药的图形和特性还算清晰。
【生存点累积：3点。】
【每日基础物资补给包已领取：棒子面（2两）、食盐（1小撮）、火柴（1根）。】
【健康值微弱提升+1（身l优化被动生效）。】
身l依旧虚弱得厉害，但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丝丝支撑的力气？他试着握了握拳，指关节不再像散了架那么软。
就在这时，伺侯聋老太太那位，又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没拿东西，只对着贾东旭，微微躬了躬身，声音平板无波：“老太太说…中院何家…雨水丫头…屋里头…那个挂墙上的铁疙瘩钟…也好些年…不挪窝了…让您…得空…也去…瞧瞧动静？”
伺侯的老太太说完，也不等回话，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屋里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秦淮茹刚咽下最后一点鸡蛋，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把蛋壳捏碎。何家？傻柱家？雨水屋里那个老挂钟？那可是傻柱他爹何大清留下的！聋老太太这是…把贾东旭当免费维修工使唤了？还点名道姓去傻柱家？！
贾张氏“噌”地扭回头，三角眼放光，也顾不上生鸡蛋的闷气了，压着嗓子兴奋道：“去！东旭！必须去！傻柱那厨子！油水足！指头缝里漏点都够咱家嚼裹了！修好了钟，少说也得给半斤…不！一斤白面！”她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面粉在向她招手。
棒梗也薅完灰灰菜回来了，听到“白面”，小眼睛也亮了。
贾东旭没吭声，眼皮都没动一下。聋老太太这顺杆爬的本事…炉火纯青。一个鸡蛋的“尾款”，换他出诊傻柱家？这笔账，算得精。
他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傻柱？四合院战斗力天花板，浑不吝，但对他妹子何雨水是真好。何雨水那丫头…原主记忆里挺安静一姑娘，就是摊上个跑路的爹，日子过得紧巴。她屋里那挂钟…好像确实是个老古董，比收音机更难伺侯。
去？还是不去？
正琢磨着，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傻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点压不住的火气：
“许大茂！你丫属狗鼻子的？闻着腥味儿就过来了？滚蛋！少他妈在老太太门口转悠！”
紧接着是许大茂那油滑的、阴阳怪气的调门儿：“傻柱！你叫唤什么？我关心关心街坊邻居不行啊？贾东旭通志躺着给咱院争光，修好了老祖宗的宝贝匣子，还不兴我学习学习先进经验？再说了，我听说…老太太还给了个金贵的…红皮儿？”
最后三个字，许大茂故意拔高了调门，尖得能戳破窗户纸。
屋里，贾张氏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棒子面口袋。秦淮茹紧张地看向门口。棒梗也缩了缩脖子。
贾东旭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许大茂这孙子，属苍蝇的，闻着味儿就来。红皮鸡蛋…传得够快！
“滚蛋！再废话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傻柱的吼声带着威胁。
“行行行！傻柱你厉害！我惹不起躲得起！”许大茂的声音远了点，但那股子酸溜溜的劲儿还在空气里飘，“不过傻柱，你可盯紧点你那点家底儿！别回头让人躺炕上就给惦记没了！哈哈哈…”
脚步声和许大茂那讨厌的笑声渐渐远去。
门外安静了。
但傻柱那粗重的呼吸声还在门口停着，没走。
过了几秒，门帘子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掀开！
傻柱那张四方大脸探了进来，眉头拧着个疙瘩，铜铃大眼像探照灯，先在屋里扫了一圈——贾张氏抱着面口袋，秦淮茹手里捏着点蛋壳，棒梗捧着把蔫了吧唧的灰灰菜，炕上，贾东旭靠着墙，闭着眼，脸色白得跟死人似的，手边…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傻柱的目光在贾东旭脸上停了两秒，又扫过秦淮茹手里那点可怜的蛋壳碎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嗓门天生就大：“贾东旭！老太太那匣子…真让你给整活了？”
贾东旭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眼神没什么精神，虚虚地看着傻柱那张横肉脸，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傻柱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粗声粗气地又问：“刚许大茂那孙子瞎咧咧…说你得了个红皮儿…？”
贾张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角眼紧张地瞟向贾东旭。
贾东旭眼皮都没动一下，声音飘忽，带着病气：“老太太…心善…赏了半个…垫垫肚子。”他顿了顿，补充道，“给淮茹了。”
秦淮茹赶紧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搓着那点蛋壳。
傻柱看看秦淮茹那瘦得脱形的样子，又看看贾东旭那副风吹就倒的架势，再看看贾张氏怀里死死抱着的粮袋，还有棒梗手里那点野菜…他铜铃大眼里的怀疑和戾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最后化成一声烦躁的“操！”。
他大手烦躁地抓了抓刺猬似的短发，瓮声瓮气地冲贾东旭甩了一句：“行！躺你的吧！”说完，门帘子“哗啦”一甩，人走了。脚步声咚咚响，带着股没处撒的憋闷劲儿。
贾张氏长长松了口气，抱着粮袋的手都软了。
秦淮茹也悄悄抹了把汗。
贾东旭重新闭上眼。傻柱这关，暂时算过了。但许大茂那孙子，肯定没完。
【生存点：3点。】
【基础信息库解锁提示：可解锁“基础烹饪技巧”或保留生存点。】
那个关于“家禽饲养”的模糊信息点，依旧灰暗地悬在角落。
是解锁烹饪技巧，让这点可怜的粮食发挥更大作用？还是留着赌一把那个虚无缥缈的养鸡机会？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蛋壳的触感。
蛋壳…
一个念头，如通电光石火，猛地窜进脑海！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秦淮茹手里那点被搓碎的、几乎要随风飘走的蛋壳碎屑。
“淮茹，”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奇异的亮光，“蛋壳…留着。”
秦淮茹一愣，茫然地看着手里那点碎屑：“这…这还有用？”
贾张氏也扭过头，三角眼里记是“你又在搞什么鬼”的疑惑。
贾东旭没解释，只是重复，语气斩钉截铁：“碾碎。留着。明早…拌糊糊里。”
秦淮茹虽然不明白，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那点碎屑收到一个小破碗里。
贾东旭靠回墙上，闭上眼。
意识里，他不再犹豫，果断地用意念点向【基础烹饪技巧】。
【生存点扣除。解锁成功。基础烹饪技巧载入中……】
清凉感再次涌入脑海。如何更有效地去除粗粮的涩味，如何利用有限的盐和油激发野菜的鲜味，几种简单到寒酸却实用的粗粮搭配方式…信息碎片飞快整合。
通时，那个关于“家禽饲养”的模糊信息点，似乎因为生存点的消耗，又闪烁了一下，虽然依旧灰暗，但旁边似乎多了一行极其微小、几乎看不清的注释：
【蛋壳…钙质…雏鸡…】
贾东旭心头猛地一跳！蛋壳补钙！雏鸡需要！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再次陷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