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时,杨氏的眼泪就没停过。
“老太太,三郎自幼读书,是铁了心要走仕途的呀,这下伤了手,别说参加春闱了,一辈子都要毁了呀!”
老太太如何不惋惜,叹气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别说这些了,多劝劝三郎,让他想开些。”
杨氏哀哀戚戚地说:“他怎么想开?他就一心想着考个功名给家里争光,光耀门楣呢,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整个人都消沉得不像样了。我这当娘的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秦氏一脸的幸灾乐祸,跟甄玉蘅嘀嘀咕咕:“就算去考了,也考不上。”
老太太摇摇头,“也不是非要走仕途不可,咱们这样门户出来的孩子,还愁没有前途吗?回头求个恩荫,给他找个官职,也不无不可嘛。”
杨氏听了老太太这话,好歹心里有个底,眼泪止住了,只是还一味叹息,说自己儿子怎么这么倒霉。
出来后,秦氏同甄玉蘅一道走,满脸的冷嘲热讽。
“之前就一直听他们在哪儿叫嚣,说什么春闱一定能考中,给谢家争光添彩,还以为谢家真要出个进士了呢,瞧瞧,哑巴了吧?”
甄玉蘅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老三确实挺倒霉的。”
对秦氏来说,这事确实挺值得高兴的,因为前世谢崇仁考中了进士了,独得长辈宠爱,把秦氏气得不轻。
秦氏笑呵呵地说:“偏偏伤了右手,以后吃饭写字都成问题,不跟个废人一样了?二房唯一的儿子成了个残废,以后可就没人再能和我怀礼争了。”
甄玉蘅笑而不语。
秦氏这个算盘可打错了,谢崇仁只是伤了右手,谢怀礼可是死了。
但是这个消息,秦氏还得再等两三个月才能知道呢。
谢崇仁受伤,前途被毁,最不好受的该是林蕴知了,林蕴知这几日也是精神萎靡。
到甄玉蘅房里说话时,面色很憔悴。
说起那晚的事,她一个劲儿地后悔:“那天我就不该让他跟那几个友人一块去,他若是好好地跟我去游船,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我真后悔没拦住他。”
甄玉蘅温声道:“这种事谁能预料呢?事已至此,就想开些吧。”
林蕴知摇摇头,还是难受得很,“他们几个一起去了,怎么偏偏就崇仁那么倒霉?我也问过了当日同他一起的友人,他们几个人结伴而行,其他人都没事,就崇仁被人挤到桥边绊倒了,后边的路人太多,刹不住脚,就从他身上踏过去了。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害他?让他这个时候伤了手,没法儿去考试。”
甄玉蘅觉得她想太多了,“这不至于吧。考试各凭本事,他考不考又碍不着别人。”
林蕴知扁着嘴说:“说的也是。当时踩他的人也都过路人,找也找不到,怨也怨不着,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甄玉蘅若有所思。
谢崇仁的事看似是意外,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世没有发生的事,今生就发生了?
那以后会不会还有一些,她自以为在掌控之中,其实无法预料的意外发生呢?
究竟是意外,还是另有人在背后操控?
甄玉蘅越想越深,想要弄清出这件事。
她想起来,当时纪少卿也在场,她可以去找他问问当时的情况。
把林蕴知劝走后,甄玉蘅就出门去了。
她来到纪少卿的小宅,叩响了门。
饼儿开门,见是她,连忙把她迎进去,一边走一边寒暄。
进屋时,见纪少卿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提笔写字。
他写得一手好字,赏心悦目。
甄玉蘅赞道:“写得真好。”
纪少卿轻笑一声:“平时还是多练练字,一来可以陶冶情操,二来不知道哪一天就写不了了,得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