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言眉眼温和,“谢夫人,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甄玉蘅道谢。
是黄酒,不容易醉,味道不错,喝了几口身子暖暖的。
桌上还备了许多下酒菜,几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不过主要是太子和陈宝圆在说话,谢从谨话少得像不会说话,甄玉蘅自觉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想插话。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便说自己出去透透风。
她坐在里面烤了好久的火,浑身都热乎乎的,雪花飘落在她脸颊,凉丝丝的很舒服。
没一会儿,陈宝圆也出来吹风。
她说北地的雪比这大得多,但是北地没有京城繁华,京城有好多新奇玩意儿,跟着就扯到自己头上戴的珍珠发簪。
“对了,我听说你家那位二夫人正打算投钱买西域珍珠呢,我也想买一些,囤在手里等以后升值大赚一笔,那我就不用总是问爹娘要零花了。玉蘅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甄玉蘅哑然。
与此同时,暖阁之内,谢从谨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怀疑甄玉蘅明知道现在投珠宝会赔钱,却故意不提醒甚至故意引导谢家人投钱。
但是陈宝圆不一样,陈宝圆把她当朋友,若是她真知道西域珠宝不久后就会贬值,她应该会提醒的。
沉默片刻后,甄玉蘅说话了。
“我不懂这些,家里的几位长辈的确对这个挺感兴趣的,不过我不怎么关心,反正我是没钱投的,想凑热闹也凑不上。”
陈宝圆其实压根不明白谢从谨为什么要让她对甄玉蘅说什么珠宝的话,听甄玉蘅这么说,见她脸上还有些失落,她便问:“你也是勋贵人家的媳妇,手里多少有些钱吧。”
甄玉蘅苦笑着摇摇头,“我家世不好,嫁来谢家的时候,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这些陈宝圆还真没了解过,她又追问起来。
甄玉蘅娓娓道来:“我家祖上是原本也是在京城做官的,我的祖父和靖国公有交情,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两个长辈便做主定了娃娃亲,后来祖父去世,我爹仕途不顺,被贬出京去了越州,后来为了治理洪水死在了任上,没过几年,我娘便郁郁而终。那时我还不到十岁,过了几年没爹没娘的苦日子后,我拿着婚书上京。”
“谢家不想认,是我赖着不走逼他们认了。我也知道我是脸皮厚才能嫁进来的,可我真是苦够了,穷怕了,你不知道,我最难的时候,冬天给人家洗衣裳,两只手长满了冻疮,又想着做些缝补的活儿,熬了几个晚上,眼睛突然有一天看不见了,后半辈子差点成个瞎子。”
“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可我就是想为自己搏一搏,哪怕旁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也认了。”
陈宝圆听完露出了同情又心疼的神色。
饶是暖阁里的谢从谨面色也黯然几分。
是他少想了一层,也许甄玉蘅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她一人不投钱,是因为她压根就没钱。
陈宝圆揽住甄玉蘅的肩膀,安慰她说:“没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甄玉蘅那一番话半真半假,说的自己都动容,真的流下几滴哀伤的眼泪。
她以帕掩面,轻轻抽泣几声。
暖阁里的谢从谨听见她的抽泣声,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