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得好吗?”
顾瑶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我,眼眶红红的。
“不好。”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我妈,梦到我哥,梦到我弟弟。”
“林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但对不起。”
她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错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句“对不起”,换不回我婆婆的命,也抹不掉他们一家人曾给我的伤害。
但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我也说不出更多苛责的话。
“都过去了。”
我放下酒杯,转身准备离开。
“林晚!”她又叫住了我。
“今天这幅画,是你让我哥的朋友拿出来拍卖的吗?”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什么意思?”
“我哥在狱中自杀了。”
顾瑶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留下了一封遗书,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他说,他知道你喜欢这幅画,所以把它留给了你,算是最后的补偿。”
“他让我转告你,如果有来生,他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透不过气。
顾宴辞,自杀了?
我以为,像他那样自私凉薄的人,会想尽办法在监狱里活下去。
没想到,他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
拍卖会开始了。
当那副《墨葡萄图》被缓缓推上台时,全场响起一阵惊叹。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介绍着这幅画的来历和价值。
我坐在台下,看着那副画。
画上的葡萄,水墨淋漓,晶莹剔透,仿佛还带着生命的气息。
一如我当年初见它时的惊艳。
只是,物是人非。
竞拍开始,价格一路攀升。
我没有举牌。
这幅画,沾了太多人的血和泪,我嫌脏。
最终,画被一个神秘的买家,以三千万的天价拍走。
晚宴结束,我走出酒店。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儒雅英俊的脸。
是张律师。
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画筒。
“林总。”他微笑着,将画筒递给我。
“物归原主。”
我愣住了。
“刚刚拍下画的人,是你?”
“是顾先生的遗愿。”张律师说,“他用他最后剩下的一点私人财产,成立了一个信托基金,唯一的指令,就是在今天,拍下这幅画,然后交给你。”
“他说,这是他欠你的。”
我看着那个画筒,久久没有伸手去接。
欠我的?
他欠我的,又何止是一幅画。
他欠我十年青春,欠我一个完整的家,欠我一条人命。
这些,又岂是一幅画,一个信托基金,就能还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