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尽，雨水砸在地上，溅起带着铁锈味的水花。
苏雨腿软得厉害，全靠一口气撑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陆野身后。
刚才那惊魂一刻像烙铁似的烫在她脑子里——那双血红的眼睛，非人的力气，还有陆野指尖那抹转瞬即逝的白光……
她看着前面那个清瘦的背影，他走得很快，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
明明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刚才挡在她前面的那一刻，却像堵墙似的。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雨的声音发颤，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他说的‘味道’……是因为你给我的那块墨？”
陆野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声音混在雨声里，有点模糊
“不然呢？”
一句话噎得苏雨说不出话。
是啊，不然他为什么偏偏盯上她？
就在快要走出巷子口，已经能看见“忘川书舍”那块暖黄色旧招牌时，陆野猛地停住了脚步。
苏雨没刹住，差点撞上他的背。
她顺着陆野的视线往前看——
书店门口站着个人。
很高，穿着笔挺的黑色大衣，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伞面倾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线条冷硬的下巴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像尊黑铁塔，和周遭湿漉漉、乱糟糟的环境格格不入。
苏雨心里咯噔一下。这又是谁？
陆野把苏雨往后拦了拦，自已往前站了半步，声音沉了下去
“找谁？”
伞面缓缓抬起。
伞下是张相当年轻的脸，看起来不到三十，眉眼锋利，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看人的时侯没什么温度。
他的视线在陆野脸上停顿两秒，又扫过他身后狼狈的苏雨，最后落回陆野身上。
“刚才这边的能量波动，是你们弄出来的？”
男人开口，声音平直，像机器播报，听不出半点情绪。
能量波动？苏雨一愣。
陆野面不改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刚被个疯子袭击了，差点没命。”
男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根本没听见陆野的解释。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陆野身上扫过
“你身上有残留。
很弱，但性质特殊。”他又看向苏雨，“她身上也有。混杂，被污染过。”
苏雨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警察吗？证件呢？”
男人这才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
“有些事情，不归警察管。
女士，你今晚最好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忘了。这对你有好处。”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太明显，苏雨后背窜起一股凉气。
男人重新看向陆野，语气不容拒绝
“你，跟我走一趟。需要你配合调查。”
陆野没动。
雨水顺着他黑发往下滴，他脸色白得吓人，但眼神却像淬了冰
“如果我不呢？”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一股无形的压力猛地罩了下来，空气都好像变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雨腿一软，差点又坐下去。
陆野背脊绷得笔直，手指在身侧蜷缩了一下，指尖似乎又有微光要亮起，但他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额角渗出冷汗，像是在硬扛着什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屋顶上飘下来。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这么大阵仗？这不是‘公司’第七部的赵大队长吗？怎么，你们‘公司’现在业务拓展到帮街道办维护治安了？”
所有人抬头。
只见旁边矮房顶上，老陈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手里捏着个旧烟斗，也没点，就在那儿干叼着，瓜皮帽檐滴着水，脸上笑嘻嘻的。
被叫破身份的男人——赵队长——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陈老拐，别多事。”
“这怎么叫多事呢？”老陈一翻身，轻飘飘地从屋顶跳下来，落地一点声都没有，正好插在陆野和赵队长中间，“这书店小子欠我钱呢！你把他带走了，我找谁要去？”
赵队长脸色冷了下去：“公司办案，妨碍公务的后果，你清楚。”
“清楚，太清楚了。”老陈掏掏耳朵，浑不在意，“可赵队长，你这办案也得讲基本法吧？
人家是正经受害者，吓得不轻。你不去抓那真凶——就那眼睛冒红光的疯子——反倒在这儿为难老百姓，这要是传出去，你们‘公司’脸上也不好看吧？”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但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
“再说了，这小子什么来历，你们内部规定第十七条第二款……没忘吧？真要硬来？”
赵队长盯着老陈，又扫了一眼陆野，眼神变幻了几下。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忽然消失了。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冷冷开口
“今晚的事，我会记录。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深深看了陆野一眼，黑伞一收，转身就走，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蒙的雨幕里。
直到那人彻底看不见了，陆野才猛地松了口气，身l晃了晃，赶紧扶住旁边的墙，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啧，弱不禁风。”老陈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伸手扶了他一把。
苏雨看着这电光石火间的交锋，脑子彻底不够用了。公司？内部规定？这都什么跟什么？
“刚才那个人……他说的‘公司’……”
老陈叹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行了，别杵这儿淋雨了。
先进去，弄点热的喝。今晚这破事，看来是躲不掉了，老子就跟你们说道说道。”
他推着几乎脱力的陆野，又招呼傻站着的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