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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镜头下,是燃烧过后的焦黑残骸。
记者在解说,可我的注意力却全在背景里出现的三道身影。
沈司衡,沈行远,傅靳左。
他们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狼狈。
名贵的衬衫沾满泥土,眼睛血红,甚至不顾身份和仪态,亲手翻掘着焦黑的机身。
他们以为我在那架飞机上。
他们甚至可能正准备面对我的尸体。
我看着看着,心口忽然一阵抽痛。
那些年他们对我的忽视、冷眼、苛责,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涌。
可此刻的他们,狼狈至极的模样,仿佛昭示着他们终于明白,失去我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做出这幅虚假的模样呢?
明明当初根本就不在意我的生命。
我缓缓闭上眼。
就这样吧。
就让他们以为沈知意,已经死在这场劫难里。
或许,这是我和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我不再是他们随意施舍与践踏的附属品,也不用在他们看似温情的怀抱中战战兢兢。
我可以用“死亡”这一种方式,彻底和过去的自己诀别。
飞机平稳降落。
徐斯远的庄园,坐落在b国郊外的一片私人林区。
高大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宽阔的车道两侧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松树,喷泉在月色下泛着银光。
车子一路驶入,偌大的宅邸在眼前显现,宛如欧洲古堡般恢弘。
助理替我推开车门,语气恭敬:“小姐,请下车,徐先生已经在等您。”
夜风吹过,带来草木清香。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无数年的重担。
这一次,我不会再依附于谁,不会再卑微祈求。
我会用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双手,活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崖壁上的每一处,傅靳左都亲自摸索过。
沈司衡带着探灯,指关节早已磨破,却仍然一寸寸刨开石缝;
沈行远甚至跪在泥泞里,用双手去拨开碎石与杂草。
他们一遍遍搜寻,一遍遍失望。
坠机残骸早已清理大半,搜救队发布的公告是冰冷的:无人生还。
几日下来,他们三人像是被硬生生掏空了骨血。
等到不得不撤离,他们才各自跌坐在崖边,眼神里写满了疲惫与绝望。
沈行远喉咙发紧:“她真的不在了么?”
没有人回答。
他们都明白,纵使心底拒绝承认,但现实已将他们逼到角落。
短短数日,三个男人仿佛老了十岁。
昔日锋芒毕露的气势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身疲惫。
车驶入沈宅大门,沈菲菲已经等在门口。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袭素白的长裙,眼眶泛红,像是哭过许久,迎上去的脚步轻声细语,似乎怕惊动他们的脆弱。
“阿左,司衡哥,行远哥”她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哽咽,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可姐姐她人死不能复生啊”
话音未落,傅靳左猛地抬眼。
那双眼睛,布满猩红血丝,冷得像是刀锋。
沈菲菲的心骤然一紧,脚步僵在原地,呼吸几乎要停滞。
往日只要她落泪,傅靳左总会心软,耐心安慰,可这一次,他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