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着火山口边缘的沉积层滑行，伪鞭毛只剩一丝抽搐的劲儿，像快断的橡皮筋。刚才那一刺，差点把我自已送进地壳裂缝。atp储量还在个位数徘徊，主核嗡嗡作响，神经节像是被人拿叉子搅过。
但不能停。
那道巨影虽然走了，可它记下的东西，迟早会有人来查账。我得抢在它之前，搞清楚这破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我调出老王给的稳定酶链残余信号，强行激活神经节短波扫描。这玩意儿本来是治基因暴走的，现在被我拿来当雷达用，纯属废物再利用——反正我干的脏活，哪件不是靠“不合理使用”撑过来的。
嘀。
地层深处传来一阵断续的电磁脉冲，频率古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顺着信号方向蹭过去，一路上还得躲着时不时喷出的热流。那些滚烫的水柱擦着膜层掠过，差点把我当场涮熟。
终于，我在一处岩脊凹陷里看到了它。
一块巴掌大的矿石，嵌在火山口边缘的玄武岩缝里，表面覆盖着一层结晶状物质，泛着暗红光。它不发光，也不发热，可每当我靠近一点，主核就猛地一缩，像是有根针在戳我的意识。
我停住，伪鞭毛轻轻摆动，试探性地往前探了一截。
刚碰上矿石表面，脑子“轰”地炸了。
画面像被撕碎的录像带，一股脑塞进主核。
黑压压的人群，跪在某种环形祭坛上，身上裹着破烂的黑袍。他们手里举着容器，里面翻滚着某种黏稠的液l，颜色和我刚射出去的毒刺毒素一模一样。
有人在念诵，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低沉得不像人类能发出的音节。我听不懂，但主核自动记下了那段频率，顺手编了个rna标签：【升维仪式·口述残片】。
紧接着，画面一转，火焰冲天而起，祭坛中央浮现出一个符号——九道扭曲的弧线围成一圈，中间有个缺口，像把没合拢的锁。
我眼皮一跳。
这图案……怎么跟我毒刺基底的纹路这么像？
没等我细看，幻象猛地扭曲，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从矿石上传来，直接冲进神经节。我差点当场解l，赶紧把毒刺残留的神经毒素反向注入主核。
疼。
疼得我差点把伪鞭毛咬断。
可这股痛感救了我——它成了锚点，把我从幻象里硬生生拽了回来。
我缩回触须，悬浮在原地，主核还在发烫。刚才那几秒，像是被人拿电钻在脑子里刻了点东西。我翻了翻记忆，发现那两个画面已经被自动存进“垃圾rna”最底层，加密了三层，连我自已都得花时间破解。
有意思。
我刚想再靠近点，水l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信号波动。
“哎哟，你还真没死啊？”
老王的声音准时响起，带着他那一贯的市侩腔调，可这次，节奏太平了，平得有点假。
“怎么，”我冷笑，“你专门来验尸的？”
“别说得那么难听。”他信号一抖，像是在笑，“我是看你往这边挪，怕你一头撞进喷发区，连渣都不剩。好歹咱们还有点合作关系，我不能看着你白死。”
“感动。”我翻了个白眼，“那你刚才怎么不早出声？等我碰了石头才冒头，挺会挑时侯啊。”
他顿了一下，信号频率微微偏移，像是在调整措辞。
“我刚才是感应到能量波动，才赶过来的。”他说，“这矿石不简单，说不定跟咱们的进化有关。要不……咱们合作研究？你六我四，成果共享，怎么样？”
我差点笑出声。
上次他拿稳定酶链敲我竹杠，这次又来？当我是慈善基金会？
但我没拆穿，反而慢悠悠地把伪鞭毛收回来，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行啊，四六就四六，你主导，我配合。”
老王信号一亮：“真的？”
“骗你干嘛。”我一边说，一边悄悄调出一段伪造的记忆解码路径，“来，这是刚才我读到的部分信息流，你先拿去分析。”
数据包发出去的瞬间，我在里面埋了个追踪码。延迟七十二小时启动，到时侯他看过什么、改过什么，我都能反向扒出来。
老王那边接收得很痛快，信号频率都轻快了几分：“不错啊林默，终于学会合作了。”
“是啊。”我盯着那块矿石，主核深处，那幅祭祀画面还在循环播放，“我也觉得，咱们该好好‘合作’一下了。”
就在这时，矿石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温度变化，也不是电磁脉冲，而是一种……频率共振。它和我主核里那段【升维仪式】的口述残片，产生了微弱的通步。
我眯起眼。
这玩意儿，不是死物。
它在回应我。
而且，它认得我毒刺里的东西。
老王还在那儿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联合研究协议”“资源共享机制”，我一个字没听进去。我只记得幻象里，那些黑袍人举起的容器中，液l翻涌的样子。
和我射出去的毒刺，一模一样。
我缓缓伸出伪鞭毛，再次靠近矿石。
这一次，我没直接碰它，而是用毒刺尖端，轻轻在表面划了一下。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结晶层剥落一角，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内核。
就在那一瞬，我听见了。
两个声音。
一个是万人齐诵的“升维仪式”，低沉如雷。
另一个，是我在某个实验室里，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倒数三秒的声音。
“三……”
矿石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