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雾纪元·第724天，净化区地下C区
林野的靴底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回声。地下通道里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比地面的赤雾更刺鼻。他举着检测仪，蓝光扫过墙面——“三闪电”标志的金属门就在前方十米处，门旁的电子屏显示着“C组实验舱，权限：研究员”，下方还跳着一行红色小字：“融合实验倒计时：32分钟”。
“就是这里。”苏晓的声音发颤，她攥着爸爸的地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潜入地下时，他们避开了两个清扫者哨点，其中一个哨点的桌子上，还放着标有“C-17”的实验报告，照片上的人，正是营地的邻居王伯，他的手臂已经变异成雾兽的爪子，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林野掏出从清扫者身上缴获的磁卡——之前在加油站储物间，他捡到了一个被雾虫黏液腐蚀的清扫者尸体，磁卡还能用。刷过电子屏的瞬间，金属门“嘀”地一声弹开，一股更浓的血腥味涌了出来。
实验舱里亮着惨白的灯光，中间摆着六个透明的玻璃舱，五个舱里是空的，只剩残留的淡绿色液体和几根脱落的毛发，最后一个舱里，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晓的爸爸苏建明。
“爸！”苏晓冲过去，双手拍打着玻璃舱壁。苏建明穿着灰色的实验服，衣服上满是破洞，露出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淡绿色的液体正从伤口里渗出来，他的左手臂已经变异，皮肤变成了灰黑色，覆盖着和雾兽一样的硬壳，手指尖还沾着未干的绿血。
林野迅速检查玻璃舱的控制屏，上面显示着“实验体C-17，融合度78%，生命体征：微弱”，旁边的进度条正慢慢往“80%”爬，下面标注着“融合度达80%，不可逆”。
“有办法打开吗？”苏晓回头看林野，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他还活着！我能看到他在动！”
林野的手指在控制屏上飞快操作，调出权限设置：“需要管理员密码，但我能强行破解，不过需要时间——大概五分钟。”他从背包里掏出改装的信号接收器，连接到控制屏的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行代码，“你盯着门口，清扫者可能随时过来。”
苏晓点头，握紧钢筋，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玻璃舱里，苏建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苏晓时，他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他的眼睛里，一半是人类的瞳孔，一半是雾兽的复眼，幽绿的光在眼底闪烁，看着格外骇人，却又藏着一丝清明。
“爸，再等等！马上就能救你出来！”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伸手贴在玻璃上，和苏建明的手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营地的人呢？妈呢？你们到底怎么被抓来的？”
苏建明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动，似乎想写什么，却没力气。他的目光转向林野，又看向自己变异的手臂，突然用力咳嗽起来，淡绿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控制屏上的生命体征曲线，开始剧烈波动，像要断了的弦。
“破解好了！”林野突然喊道，控制屏发出“嘀”的提示音，玻璃舱的门缓缓打开。苏晓立刻冲进去，扶住苏建明的身体，他的皮肤冰冷，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晓……别救我……”苏建明的声音很轻，像风中的烛火，“融合度……超过75%……就会变成……雾兽……”他的变异手臂突然抽搐了一下，指甲变长，差点划到苏晓的脸，他赶紧往后缩，眼里满是痛苦，“清扫者……抓了营地所有人……做实验……把雾兽细胞……注入活人体内……想控制……变异生物……”
林野蹲下来，掏出最后一支从疾控中心带的神经抑制剂，想给苏建明注射：“试试这个，也许能暂时压制变异。”
“没用的……”苏建明摇摇头，推开他的手，“抑制剂……只会加速……细胞分裂……”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属U盘，塞到苏晓手里，“这是……实验数据……核心装置……在‘三闪电’电梯下……摧毁……能量源……不然……更多人……会变成……雾兽……”
U盘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是苏建明的标记。苏晓紧紧攥着U盘，眼泪滴在U盘上，晕开一层水雾：“妈呢？妈也在这里吗？”
苏建明的眼神暗了下去，呼吸更急促了：“你妈……在B区……融合实验……失败了……”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变异的手臂开始膨胀，硬壳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晓……答应我……别变成……怪物……保护好自己……”
“爸！”苏晓死死抱住他，却感觉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冷，变异的手臂上，开始渗出淡红色的黏液——和雾虫的黏液一模一样。控制屏上的融合度，跳到了“79%”，生命体征曲线，渐渐趋于平缓。
苏建明的眼睛慢慢闭上，最后一口气吐出来时，他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看到了苏晓小时候的样子。他的变异手臂，终于停止了抽搐，软了下去，像一截失去生机的枯木。
“爸——！”苏晓的哭声在实验舱里回荡，却再也得不到回应。林野站在旁边，沉默地握紧消防斧，他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跳出“清扫者靠近，距离100米”的提示，红色的光点正朝着实验舱的方向移动。
“苏晓，我们得走了。”林野的声音很沉，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爸的遗愿，我们得完成。摧毁能量源，才能不让更多人变成怪物。”
苏晓没有动，她抱着苏建明的身体，眼泪不停地掉，却慢慢擦干了脸颊。她把U盘放进内兜，又将爸爸的实验服整理好，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爸，我答应你，我不会变成怪物，我会毁了这里，为营地的人报仇。”
她站起身，拿起地上的钢筋，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坚定。林野看着她，点了点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三闪电’电梯在实验舱后面，我们还有20分钟，得在融合实验启动前，找到能量源。”
两人刚走出实验舱，走廊尽头就传来了清扫者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对话：“C-17的生命体征消失了？去看看！别让幸存者把实验数据拿走！”
林野拉着苏晓，躲进旁边的通风管道。管道里满是灰尘，却能清楚地听到清扫者走进实验舱的声音，还有他们发现苏建明尸体时的咒骂声。
“他们拿走了U盘！”一个清扫者的声音响起，“通知总部，封锁所有出口，一定要把那两个人抓回来！”
通风管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野和苏晓慢慢爬向“三闪电”电梯的方向。赤雾从管道的缝隙里渗进来，带着冰冷的气息，却浇不灭苏晓眼里的火焰——那是为了亲人，为了所有被当作实验体的幸存者，燃起的复仇与希望之火。
电梯门就在前方，金属门上的“三闪电”标志，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像一张等待他们的网，也像通往真相与救赎的唯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