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改？妹妹何须悔改！
她本就没什么错！
是他错了，是他亲手把妹妹推远了！
楚令迟望着那满脸娇羞、五官奇怪扭曲、嘴角还残留着火焰灼痕的女子，浑身如坠冰窟，胸腔里翻腾着一股又酸又苦的悔意。
天道好轮回！
那女子见楚令迟不说话，朝他靠近一步，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更显狰狞：“公子，你意下如此？”
楚令迟喉咙发干，声音艰涩，一步步后退。
“不不必！”
“我当时是胡说八道，随口的，老天爷你别当真……别当真”
楚令迟跌倒在地，双目死死盯着那女子的脸，仿佛见了鬼。
“老天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喃喃着，转身便跑。
“二弟！”
“二哥！”
楚正玺和楚万鸣急忙追了上去。
风卷残灰，烈日灼身，楚令迟狼狈地跌跌撞撞，像是被什么东西撵着，恨不得立刻逃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回到楚府时，他满身伤痕，发髻散乱，脸上沾着灰尘和血迹，像个逃亡的疯子。
“这是怎么了——”
楚民一把扶住他，脸色惊恐不已。
“快，快叫大夫！”
楚令迟一把抓住楚民的衣襟，眼神混乱，唇角哆嗦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爹她不是……不是她……不是妹妹……她长得……极丑无比……”
“我当初说，要是妹妹悔改我就娶世间最丑的女人，老天爷给我报应了！给我报应了！”
说到最后，他语气已带哭腔，整个人像被彻底击溃似的，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抓住头发，一遍遍低声呢喃：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妹妹……你别怪我，回来好不好……回来吧……”
楚父站在一旁，望着狼狈至极的次子，老泪纵横，喃喃一句：
“报应啊……这是报应……”
另一边。
寂灭宫宫主带着楚眠和封无烬回到了寂灭宫。
他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眼中满是欣赏之色，连向来肃冷的神情都柔和了几分。
“你便是楚眠？”
楚眠目光平静，她微微一礼：“正是。”
封无烬站在她身侧，眉宇如雪，面容冷冽，眼神落在她身上，却透出一丝近乎克制的温柔。
寂灭宫宫主看着这不同以往的儿子，瞬间明白些什么。
铁树，开花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甚好，甚好。”
楚眠抬头望向寂灭宫宫主，眸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丝不容动摇的锋锐。
她缓缓开口：“宫主，既然您醒了，我想与您谈谈退婚之事。”
此言一出，殿内一静。
寂灭宫宫主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微不可察地一顿，余光扫了一眼立在楚眠身侧的封无烬。
他记得自己儿子一开始也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那日他带着寂灭宫的人前去楚家退婚，可不知怎地又不退了。
看来他对这小丫头有意思。
此刻，封无烬正望着楚眠，薄唇微抿，眸中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舍与失落。
寂灭宫宫主眼角的笑意更甚，心中忍不住腹诽：
好你个烬儿。
平日寡言冷面，不近女色，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退婚？”宫主故作诧异地看了楚眠一眼，转而沉吟片刻，随后又摇了摇头，笑着摆手，“这事嘛……你们还年轻，不急，等你有了心悦之人，再退也不迟。”
“万一你就喜欢上我们无烬了呢。”
楚眠眉头一皱，刚欲再言，却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缓缓伸来，轻轻执住了她的袖角。
她低头一看，是封无烬。
他没有看她，只低声道：“我知你不愿强求，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若你不愿与我有半分瓜葛，我会求宫主解除婚约。”
语气悲怆，神情落寞，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狗。
寂灭宫宫主瞥了儿子一眼，心想：你要是真肯退，这袖子还会抓得这么紧？
一段时间没见，没想到儿子还去进修了演技。
楚眠也察觉出些不对来，却偏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封无烬这个样子，真的让她很难拒绝啊。
她正欲抽回袖子，却被封无烬蛊惑至极的声音拉了回来：“眠儿，退婚之事，不如缓一缓，等你找到心悦之人后……我自然不会拦你。”
宫主：“……”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这辈子见到的那个封无烬，是不是个假的。
楚眠眸色微动，抬头望向封无烬。
他那双紫眸深邃迷人，凝视之时，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冽与诱惑，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宫主见状，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无烬说得对，寂灭宫如今刚对你敞门，你若退婚，传出去，那些人必会生出风言风语，不如再等一等，等你遇见心悦的男子，我寂灭宫必为你扫清一切，绝不推辞。”
楚眠沉默片刻。
似乎这婚也没那么急着退。
她和封无烬还是合作关系呢。
反正二人都是要离开荒灵大陆的，多一个婚约少一个婚约又何妨？
良久，她淡淡点头：“既然如此，退婚一事……暂缓。”
封无烬勾唇一笑，低眉垂眸，藏住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
“好。”他柔声道，声音轻得像落雪。
“对了，”寂灭宫宫主再次开口，“你们遇见了孤晟？”
听到这个名字，楚眠的面色瞬间冷了几分。
那位对封无烬出言不逊之人。
不知为何，她很讨厌这个人。
“我杀了他。”
封无烬语气平静，仿佛杀他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楚眠不自觉向前一步，挡在封无烬面前。
她并不了解寂灭宫宫主。
若他为了自己的私生子对封无烬出手，那她一定会帮封无烬。
寂灭宫看着这“小两口”，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杀了也好，杀了也好。”
“当年我救下他们母子，可他母亲却恩将仇报，非要逼我认她儿子为子，我一怒之下将她们母子轰了出去，没想到这些年她们却在外面乱传谣言，甚至还去骚扰无烬。”
寂灭宫宫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封无烬。
说起来。
封无烬也是他捡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