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涛推了推眼镜。
向前踱了一步。
目光扫过瘫软的韩董和旁边如丧家之犬般的林峰,语气带着一种事后的清明和毫不留情的指责:
“我当初接到消息,立刻放下海外至关重要的谈判,第一时间飞回来。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我苦口婆心劝你什么?我让你立刻、亲自去找陆明道歉!把欠他的奖励、荣誉,加倍补偿给他!请他回来,让他全权负责天穹项目,稳住龙腾集团!至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张海涛的目光锐利地钉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林峰身上,“——我让你立刻把他开除,撇清关系!你是怎么回我的?嗯?你说你一个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屈尊去跟一个‘小主管’道歉?你说林峰是‘自己人’,‘能力出众’,呵呵。”
张海涛发出短促而冰冷的笑声,“现在呢?你再来求我,还有什么用?”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划清界限:“而且,从你拒绝我建议的那一刻起,我张海涛就已经,完成了与宏远集团总部的彻底切割!法律上,财务上,运营上,再无半点瓜葛!从今以后,我只负责海外独立业务。这里的烂摊子,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韩董像是被这些话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拔高了嗓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不愿接受现实的顽固:
“可可这跟陆明那个小主管有什么关系?!我们宏远集团这么大的基业!怎么可能因为他一个小人物就垮了?!我怀疑我怀疑是龙腾集团!一定是龙腾集团在背后下了黑手!对!一定是他们!”
“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
张海涛被这番冥顽不灵的话彻底激怒,低声骂了一句,脸上充满了鄙夷。
仿佛多跟他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干脆闭上了嘴,将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看他。
而一旁的林峰,此刻早已没了往日里技术总监的趾高气扬。
他缩在另一张椅子里,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精心打理的假发不知丢在了哪个角落,露出了光秃秃的、在惨淡灯光下格外刺眼的“地中海”。
巨大的恐惧和压力已经将他彻底压垮。
张海涛的话,像一根根针,刺进他混乱的大脑。
他突然想起了件事——他那位曾在国宴做大厨的远方长辈。
上次临走前,曾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峰啊唉,好自为之吧”
当时他正得意于在背后算计了陆明,完全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此刻,这句“好自为之”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
再结合张海涛句句不离“陆明”的指责,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浑身冰凉的可怕想法钻进了他的心脏!
难道难道让宏远集团这艘巨轮顷刻间触礁沉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真的是那个他一直瞧不起、肆意欺压、最终被他赶走的陆明?!
这怎么可能?!
陆明算什么?
一个没背景、没靠山、只知道埋头干活的穷小子!
他凭什么能有如此恐怖的能量?!
可如果不是因为他,为什么一切倒霉事都从赶走他之后开始?
工商、税务、消防、龙腾解约、天价赔偿所有的打击如同精确计算的组合拳,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这根本不是商业竞争,这分明是毁灭性的报复!
林峰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带着极致的恐惧看向张海涛,求证般地问道:“难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明?”
张海涛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嘴角那抹讽刺的冷笑更加深刻:
“我什么都没说。该说的,我早就说尽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佛祖不渡无缘之人。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张海涛不再有丝毫留恋,毅然决然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室门口,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也彻底断绝了韩董和林峰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