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雪下的很急,傅菱玥站在廊前,手中拿着那份羊水穿刺的报告。
“与林舒远无血缘关系”几个大字像是一道道的冰锥扎进她的眼球。
紧接着,助手又送来了在城堡的邮箱里找到的残存的证据。
她盯着那张诱导发狂的香料检测报告看了很久,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拧碎。
原来那场所谓“赔罪”的驯兽表演,根本就是针对沈景澄的蓄意谋杀!
她还不顾他的拒绝和反抗,将人强行拉下去“受刑”,以至于她心爱的人被猛兽扑倒在地,踩断肋骨,险些丧命,而她,却在不远处紧紧护着林舒远。
而她对不起景澄的地方何止这些?
为了林舒远和她腹中那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她先是无数次欺骗他公司有事,还让医生不要治好他的眼睛,让他在黑暗中度过了恐惧不安的五年。
当林舒远和她缠绵悱恻的时候,她心爱的少年被她丢在山上,被崩塌的大雪掩埋,她却在与林舒远激情之下,亲手杀死了她和景澄的第一个孩子。
女人单薄挺拔的身形佝偻下来,面上浮上一层灰白之色。
她向下翻,却看到了更让她崩溃绝望的东西——
那是一张体检报告,以及想起来了那枚有录音录像功能的戒指。
她仔仔细细看完上面的内容,彻底崩溃。
“不、怎么会这样?”
傅菱玥猛地脱力,滑跪在地上。
也就是说,当时被夏枝霜绑架的时候,是为了设局让沈景澄给林舒远换肾,而她却纵容他们害了景澄!
“噗——”的一声,她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
江念一惊,“傅菱玥!”
她快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人扶起来,“傅菱玥,你怎么了?”
然而女人嘴里的血却没有止住的迹象,反而越吐越多。
血染上她的美艳的眉眼,她痴痴笑了几声,“傅菱玥啊傅菱玥,这就是你说的,永远都要对他好吗?这就是你说的,永远都要将他护在身后,做他的眼睛吗?”
“伤害他的是你,将他暴露在危险之下的是你,让他不见光明的也是你”
她将额头抵在粗糙寒凉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磕着。
“景澄,我对不起你。”
江念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酸涩。
少年时的挚爱夫妻,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无法挽回、阴阳两隔的境地。
别墅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身影,尖叫着向傅菱玥跑过来。
身后跟着拿着针筒和手术刀的医生。
林舒远狼狈不堪,汗水和血迹斑驳在脸上,凝成乱七八糟的血块。
“傅菱玥,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他抱住傅菱玥的裙脚,“你忘了吗,你说你最爱的男人就是我,你还给咱们的孩子起了名字!”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他脸上,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
“把他给我拖下去,扔到大雪里面。”傅菱玥怒斥。
“曾经景澄受过的苦,受过的痛,你也应该感同身受。”
林舒远伏在地上,擦去嘴角的血,忽然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傅菱玥,你把当初的事都怪在我身上?害他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给了我伤害他的权力,是你的态度默许了我这样做,现在他死了,全都是你害的!”
江念眼睁睁看着傅菱玥的脸色越来越白,几乎变成透明。
她皱着眉怒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拖下去!”
周围又归于寂静。
傅菱玥愣愣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下雪了。”
她靠在江念肩上,喃喃道:“江念,我好想他。”
“景澄还记恨着我呢,一次也不肯来梦里看我。”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天爷说,我就算死了去找他,进的也是阿鼻地狱。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天使了。”
江念痛苦地捂脸,手机从裤兜里滑落,弹出一条消息。
“北欧爵士舞天才复出公演,倒计时,三天。”
傅菱玥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底倏然迸发出惊人的、奇异的光芒。
江念见状一惊,“傅菱玥,这不是沈景澄,只是长得像而已!”
女人却充耳不闻,状若疯癫地喃喃着,“我认得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景澄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