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不是最忌惮杨知府知晓你在大理么?”苏子衿侧目,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今日怎有雅兴随苏某同往?”
段子墨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怕你进了那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哦?”苏子衿眉梢微扬,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看来苏某近日的些许动作,到底没能瞒过段兄法眼。”
“若非你其实”段子墨话音一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带着探究,“我都要疑心你就是朝廷派来的那位藏头露尾的布政使了!这几日,你那间房间的窗子框都快被踏破,我就住在你隔壁,若再懵懂无知,岂非成了傻子?”
苏子衿闻言,只是又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她目光投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
几日前,她已命郑和将杨氏那些被卖掉的娃子悄然放归。
面对杨氏的说辞是:买他们的主家途中遭遇悍匪身亡,娃子们趁乱逃了回来。
杨氏素来不将这些娃子当人看,对此事果然未曾深究,草草便放他们各自归了族群。
这些娃子一回到族群,便开始暗中宣扬苏子衿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新神谕。
平等自由的新信仰,如野火燎原一般,瞬间在那个麻木黑暗,毫无希望的群体中速度蔓延开来。
而高高在上的杨氏,对此滔天暗流,依旧懵然无知。
马车稳稳停在杨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守门侍卫见苏子衿身后跟着个陌生面孔,顿时生出警惕,伸手拦住了段子墨。
“先杂人等不得入内!”
段子墨面色不变,他自怀中取出一面非金非玉、雕刻着繁复纹路的令牌。
那侍卫一见令牌,脸色骤变,慌忙差人飞奔入内通报。
段子墨并未阻拦,只淡淡道:“我是陪同苏公子来的。带路吧,去见杨知府。”
“是!是!”侍卫态度立时变得无比恭敬,转头看向苏子衿的目光,也比多了一丝敬畏,“苏公子这边请,我们大人已恭候多时了。”
苏子衿对此毫不意外,她早已猜到段子墨在段氏的身份绝不简单,只微微颔首,跟着侍卫往里走。
尚未行至正厅,杨崇礼已闻讯匆匆迎了出来。他一见段子墨,脸上瞬间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拱手道:
“哎呀!段小公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小公子海涵,海涵啊!”杨崇礼姿态放得极低。
段子墨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疏离:“无妨。我是陪苏公子来的。你不必拘礼,更不必顾忌我。你们该干什么该什么就是。”
“啊?”杨崇礼闻言,惊诧地望向苏子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好半晌才恍然回神,笑容更盛,“哦!明白,明白!原来是一家子,一家子!哈哈!苏公子,快快请进!老夫已为二位备下了上好的茶点,请!”
苏子衿心中了然,平日杨崇礼对她虽也客气,却绝无今日这般殷勤。但是她面上未露分毫异色,笑着随着杨崇礼步入花厅。
厅内茶香袅袅,精致的点心已摆在案几上。
然而,就在杨崇礼侧身引路,众人尚未落座的一刹那,苏子衿的清风,骤然动了!
苏子衿每次过来,都会带清风,起初杨崇礼还有所防范,后来时日久了,无论是杨崇礼和府中的护卫,都将他忽略了过去,只当清风是苏子衿的跟班。
没想到,今日他会突然发难,令众人根本没来得及阻拦,清风便一个跨步上前,手中寒光乍现,将冰冷的刀锋抵在了杨崇礼的脖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