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口气迟迟难舒,他也只能拂袖负手,独自离开厅堂。
陆辰安吃痛的捂着伤势,闻言已是一愣。
“奶奶,爷爷此话何意?”
陆老夫人面色一沉,眼前闪过书房的墨色信纸。
“呵。”她目光彻底冷厉,“少管他的话!他就是昏了头的老糊涂而已!”
就算云家曾对陆氏有恩,那也是上一辈的事。
若云家要他们还恩,她就算毫掷千金万两,也绝不心疼。
可偏偏,云渺渺挟恩图报,将上一辈的恩义牵连到小辈,妄图以此插足辰风的感情。
要她亲眼看着孙子的幸福断送,她如何能忍?
一旁的林晚晴虚弱地裹紧外袍。
见陆老夫人生气,她掩唇就轻咳,若有所思地扫向府门。
“我听家仆而言,云妹妹是乘男子马车而归,她如今轻易提出和离,莫不是已另有心仪之人?”
这话一出,陆辰风猛地看向她。
心仪之人?
思及此,他心间更莫名酸涩。
好奇怪的感觉
简直异样到了极点。
陆老夫人神情凌厉,咬牙切齿地点头,“好,好一个云渺渺!当初,不惜让我陆府颜面扫地,也要嫁入陆府为妻!现如今,进门才不过五日,她就迫不及待另寻下家,妄图再害我陆府声名狼藉,此心机当真恶毒!”
回忆当初情况,陆老夫人是越想越气。
彼时,辰风已与晚晴订下婚约。
两人早在八年前就私定终身,他们才子佳人、琴瑟和鸣,情谊绵绵悠长,许诺海誓山盟,一世仅为一双人,乃是京城的一桩佳话美谈。
可后来,云渺渺携着一纸婚书就闯入陆府,泣陆辰风暗自变心,弃她在扬州八年。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世家贵族都嘲讽辰风“辜负佳人”、“虚伪之至”。
甚而有之,当众污蔑他为“登徒浪dang子”,骂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狗屁。
堂堂骠骑将军,就被斥得丢尽颜面。
后来,老安国公一己作为,拍板决定:迎云渺渺为正妻入府。
外界的流言蜚语才得以消停片刻。
思及此,她更加厌弃云渺渺,“传我命令,云渺渺不顾禁令,私自出府,明日起,不允任何人探视!给我加派人手盯紧她,在她和离之前,一定要给我把奸夫找出来!”
王嬷嬷连忙垂首照办。
而陆辰风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住内心纷乱。
“晦气之人罢了——不必再提她。”
他心烦拧眉,抿着唇就走出厅堂,满脑子却都是“奸夫”二字。
奸夫?
他冷厉的面容透出嘲弄。
凭云渺渺那身份地位,整个京城官贵都百般嫌弃,如何能找“奸夫”?
至于和离——
就她那睚眦必报的恶毒城府,又怎么可能轻易和离?
她就是在酝酿新把戏而已!
思及此,他更加厌恶心烦。
林晚晴看着他烦躁的面色,掩唇就遮住讽笑。
云渺渺还想以“和离”一事欲拒还迎?
怎么可能?
就算再给她八百年,她都没资格再接近辰风半分!
夜色越发寒凉凌厉,转眼已是月上三更。
烛火爆出“啪”的火星,床榻上的陆辰风猛地皱眉。
他紧闭双眼,豆大冷汗坠落额间,心口剧痛得似被千刀万剐。
梦里仍夜色沉沉,漫山遍野却尽是尸体,血液腥臭不断刺入鼻尖。
他被压在死人堆下,一把断剑自前胸贯穿,痛得他几近窒息。
四肢渐冷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哭声却突然穿透耳膜,随之而来的,是刺入眼帘的天光。
他被人从尸山里挖了出去。
清冽的药香驱散了血腥味,迷糊间,他落入温热拥抱。
“辰风”
“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