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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剧情就是剧情,无论怎么抗拒,我都还是逃不过“所有男人都爱我”的玛丽苏光环。
汝阳王路途生了几场病,行程滞后不少,等他入京,我孩子快会爬了。
他在接风宴上就反了。
没有任何弯弯绕,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目光在我身上游移。
我被带到一处宫殿。
汝阳王逼着裴玄下禅位诏书,僵持之际来找我诉衷肠。
他撅着臭嘴就要亲:“我为你肝肠寸断,夜不成寐,食不甘味。”
我偏头躲过,顺带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他欣喜地拍了拍胸脯:“我是你在山上救下的那个砍柴人,你还记得吗?”
我眯着眼睛想了半天。
想起入宫前,我曾去上香祈福。下山之际遇上一个被蛇咬伤的男子,他自称是附近砍柴的村民,我为他吸了蛇毒,又喂了清水。
原本以为是功德一件。
现在看来是自己给自己立劫。
“你当初是那样,现在这样,我怎么认得出来?”我比比划划了一番,实难相信当时的竹竿少年能吃成这个肥样。
他没有丝毫自卑:“我知道经过沙场历练,自己沉稳了许多。”
沉稳?
我看只有沉。
他说自己当日为了探听朝堂用人之事,才贸然进京,只能伪装身份,但是多年来对我念念不忘,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你,那年立后大典,我远远看着你,心都碎了。我都是为了你才造反的。”
他的手扣住我的肩,越发用力,我却冷笑:“为我造反?那你怎么不在立后的时候动手?你就忍心看着自己想要的女人嫁给别人而无动于衷?”
我的连续发问让他有些茫然失措:“不,不是的,当初我羽翼未丰,还不是时候。”
“所以啊,你是精心策划要造反的,收买内应,潜兵入京,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当皇帝,和我有什么干系,不过是权利的走狗,装什么痴情郎?”
“你若是不成,史书会记你一个怒发冲冠为红颜,到头来还有人赞你一声英雄,你若是成了,我便是你对世人炫耀的勋章,一个华丽的摆件儿。反过来,天下人倒要指责我是红颜祸水,古往今来,把这些祸国殃民的事全栽在一个女人身上,究竟算什么本事?”
他被我噎得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我不跟你一个女人计较,眼下成王败寇,只要你愿意委身于我,我就能保你孩子的性命。”
我神色一凛:“只要你现在放手,我待会儿考虑留你个全尸。”
汝阳王的手触碰到我脖颈的瞬间,房梁上突然蹿下来一道黑影。
一剑穿胸,汝阳王连呼叫都来不及。
卫怀风尤不解恨,朝他的尸体狠狠踢了两脚。
我整理好衣服,目光如炬:“皇极殿那边都处理干净了?”
昭和十五年,汝阳王谋逆,帝崩于乱军。大将军霍氏闻变,即率虎贲三千入宫平叛,乱遂定。襁褓幼子睿继位,尊叶皇后为皇太后,垂帘听政,追封殉节霍贵妃为皇贵太妃,以彰显其烈。
贵妃手捧诏书,满意地点点头:“文采真好,满分!这样我就可以出宫了吗?我想去大漠看日落,去江南赏细雨,还想去塞北走一遭,听说那的烤饼和羊肉是世间一绝。”
“小泡芙,你会给我准备很多很多银子,也会善待我的兄长,等你在宫里呆烦了就来寻我。”
说到最后,她声音有些哽咽。
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要是舍不得,也能在宫里陪我。”
贵妃轻笑:“你已经是个成熟女性啦,不会再上男人的当,我很放心。既然殉葬,就要销声匿迹,免得给你惹麻烦。”
残雪初消,新柳抽芽,离别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看着一驾青布马车远去。
卫怀风说:“这么舍不得,你何不强留住她?”
我良久没有说话。
虽然我确实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放弃宫里的荣华,但她向来不是受拘束的笼中鸟,对于“活得好”这件事,她早已跳脱世俗的定义。
在最后的对视中,我和她都看到了彼此真正的相同之处:“忠于自我。”
她的自我是自由,我的是海晏河清。
此后十余年,卫怀风一直在我身边。他起初还会问:“什么时候用假死药?”
我用睿儿还小的借口拖了一年又一年。
到最后,他不问了。
他说:“你放不下天下,我放不下你。当年我错过你一次,这辈子不想再犯同样的错。”
我没想过他会这样。
贵妃曾说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也许真有例外,但我已经不想再试了。
权利才是女人最好的补药。
比起男人的爱,我更想要百姓称颂,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