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临便得到了庆喜的回禀。
“茯苓什么都没招,倒是管家查出了些别的东西珠玉院的翠青五日前去药堂抓过药,除了助孕药外,还有红花。”
“管家查到这里后便亲自带人去搜了翠青的房间,在床头的暗格里找到了少量红花。”
萧临脸色转冷:“侧妃如何反应?”
“林侧妃拦了管家许久,不叫他进门,或许或许是因为管家搜房之举冒犯了她吧。”庆喜微微低头,“昨日午膳前,翠青也去过膳房,只是昨日管家审问时,因为翠青似乎没接近过江侧妃的羹汤,便忽略了她,着重去查茯苓了。”
萧临指尖敲着桌面,一声又一声,沉着冰冷如他的眼神一般。
“先自己助孕,再暗中给旁人下红花,绝了她们怀孕的可能?”他声音冰寒。
庆喜轻声道:“大抵林侧妃也没想到,江夫人会这么快有孕吧。”
萧临眸光再度冰冷一层,还含着深深的失望。
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看透林昭时,她总能叫他再次大跌眼镜。
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一样。
他记忆中的林昭似乎也渐渐模糊起来,叫他觉得她变得异常陌生。
“林侧妃暗害子嗣,禁足三月,份例减半。”
庆喜忙应了声,准备下去传话。
“慢着。”
萧临的声音这回迟疑了许多:“再去库房找些珠宝首饰,给王妃送去。”
庆喜张了张嘴:“王爷——”
“对,这点东西不够。”萧临道,“把那幅寒山图,还有母后赐下的血玉镯包好一起送去。”
“您——”
“再添一对鸳鸯同心结吧,那一匣子东珠也给她玩。”
庆喜:“”
他等了片刻,确定萧临不再开口了,才道:“您索性无事,不如亲自送给王妃?”
萧临眉头微拧,沉默着没说话。
虽然误会了崔锦,可昨日她也僭越了,仗着他的宠爱便敢不将他放在眼里,若他这回再亲自送东西,岂非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崔锦该好好磨磨性子了。
庆喜觑着他的脸色,迟疑道:“昨日您离开后,王妃在花园留了有快半个时辰”
“留在那里做什么?”萧临皱眉问,“她不是最怕冷了么?”
“或许是心里难受吧奴才听人说,自您走了后,王妃就站在原地没动过,脸色白得很,瞧着像是难受了。”
萧临指尖微紧,又沉默了。
庆喜试探道:“那奴才去送东西了?”
“嗯,给她请个太医。”
庆喜何其了解他,撇撇嘴应下。
心疼是心疼的,就是拉不下脸。
活受罪去吧。
他赶去正院将东西放下后,还是为萧临解释了一番:“就是这么回事,王爷好不容易有后,难免紧张了些,好在已经查清是林侧妃所为,还了王妃清白。”
如春点点头:“多谢庆公公,奴婢会转告王妃的。”
想起她说崔锦夜半未眠,至今未起的话,庆喜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留下一句太医稍后来请平安脉就离开了。
如春这才进门,担心地探了探崔锦的额头:“怎么就发热了您身子骨向来好,一定是昨日在寒风里站得太久了。”
如夏也数落道:“幸好王爷还知道给您请太医看看,否则就这么拖下去,小病也得拖成大病!”
崔锦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笑了笑:“我们自己请太医,到底不如叫他自己发现的好。”
病都病了,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等萧临“发现”她高热不退时,心中的愧疚便会成倍增长,好过她自己请太医,继而惊动萧临。
“对了。”她声音略带沙哑,“茯苓找个由头赏她三百两,再送去别处当差吧。”
三百两是茯苓没有被收买陷害她的报酬,但她不适合留在正院了。
能在江柔怀孕的要紧关头与给她送膳的人搭话聊天,没有丝毫避嫌的自觉,以至于被扣上下药的帽子太蠢了。
“这些事哪需要您叮嘱。”如夏嘀咕着,“您养好身子再操心吧。”
如春笑了下:“你可别在茯苓面前表现出来什么,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送她出去的。”
理由一定要正当,否则落在茯苓乃至外人眼里,不知还要猜出什么猫腻来。
她们说话的工夫,太医终于到了。
如春面露喜色,立刻引了太医为崔锦诊治。
太医诊完脉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开方子叫她们熬药。
正院的动静终于传去了萧临那里。
他也顾不得再想什么骄纵了崔锦,匆匆赶来正院。
看到崔锦脸色发红,意识迷糊时,他脸色极沉:“王妃病了,你们不知道请太医?”
“王爷恕罪。”如秋声音哽咽,“王妃昨夜里就有些发热了,可她不许奴婢们请太医,怕王爷您误会她使苦肉计。”
萧临蓦然一滞。
“王妃已经被陷害了,她不愿再自找麻烦便想拼着一口气,多喝姜汤熬过去。”
“胡来!”萧临怒斥。
如春几人慌忙低头。
萧临本想处置了她们,可想到崔锦素来拿她们当妹妹看,若知道她们受罚,难免病中还忧思,这才按捺下来,敲打了她们一番。
再回头看崔锦时,他眼中既有些许心疼,又含着懊悔。
她必是伤了心,才愣在冰天雪地里许久,拖得晚间发了热。
可想到方才如春的话便是萧临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若在没查出真相前知道崔锦请太医,他必然要怀疑这是苦肉计。
可查清真相不过早晚的事,她何必拿身子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