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里,本该陆家大奶奶住的明微院,也是连日修缮翻新。
福嬷嬷亲自盯着,陆府上下虽知这位大奶奶出身平平,可也不敢有任何轻视。
陆府内张灯结彩,一门心思为十一月的婚事做着准备。
东厢房里几个婆子是愁眉苦脸的,终日不见一张笑脸。
当家主母入府,这位再得宠爱,先天在礼法上就矮了半截。
更何况,这还没名分呢!
穗禾摸着显怀的肚子,心情大好。
她恨不得漆家小姐入府,高抬贵手将她打发走。
到底是嫡妻,该有的尊重和体面陆瑾晏总是要给的。
许是婚事忙碌,陆瑾晏许久不曾来看她。
穗禾乐得自在,只觉胃口都好了不少。
黄婆子哭丧着脸,上前给她宽衣。
“姑娘,今日还出府啊?”
外头风言风语多得很,她怕穗禾听了心里难受。
“我每月只能出府两回,你说我怎能不出?”
穗禾反问一句后,在两个婆子严密的看护下,头也不回地出了府往护国寺去了。
才坐上马车,穗禾只感觉座下的软垫更加厚实,甚至马车内的尖锐之处都被包了起来。
马车起驾更是平稳得不能再平稳,小几上的茶水倒得满都未曾洒出。
才到了护国寺,张婆子和李婆子跟门神一样护在穗禾身旁。
近身的也都是些健壮的婆子,外头一圈也有护卫守着。
寺里再多香客,也不会冲撞到穗禾。
护国寺的香火极旺盛,大雄宝殿前的香炉里,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线香。
青烟缭绕升腾,衬得四周雾蒙蒙的。
穗禾上了香祈愿,待虔诚地跪拜后就被两个婆子小心地搀扶起。
佛前供奉了数百盏长明灯,两个婆子怕穗禾气闷,搀着她出了宝殿。
便是出了宝殿,外头也是人头攒动。
谁让太后信佛,又格外虔诚,时而来护国寺听方丈讲经。
太后这般态度,命妇们自然效仿。
是以本就香火旺盛的护国寺,每至初一十五更是车水马龙。
陆瑾晏虽让穗禾来上香,但定要错开大日子才能来。
穗禾被两个婆子扶着来到寺里那棵百年的银杏树下。
银杏高耸,入了秋后一树金灿灿的叶片,风一刮过,时不时落了几片。
穗禾见那银杏叶喜人,从草地拾了好几片才落下的。
她用帕子包着,想着回了府后将它们放在桌头上。
若是闷了,看着银杏叶也能得些趣味。
李婆子见她喜欢,帮她拾了不少。
“这银杏寓意好,模样也好,姑娘不如以此绣个荷包给大爷。”
“既是应景,又是给大爷的心意。”
两人冷了多日,观澜院的婆子私下都说穗禾那日闯了大祸,大爷彻底厌恶了她。
便是有孕,那护身符也不奏效了。
李婆子不想穗禾失宠,如今温声细语的劝,也是希望她能让陆瑾晏回心转意。
她眼神热烈,急盼着穗禾应下。
“大爷一向爱重姑娘,等看见姑娘绣的荷包,心里便是什么气都消了。”
“大奶奶快进府,姑娘别轴了,怎么都要为自个考虑才是!”
若是如今不先成了大爷的妾,等大奶奶笼络住大爷的心,压着大爷不给名分,穗禾可真就没有指望了!
穗禾摊开手,面无表情道:“他先前硬拽着我的手,如今我练字不过片刻,都觉得手腕酸疼。”
“再来我确实不会刺绣,这银杏让我绣来,只怕是辱没了这古树。”
见她就是冥顽不灵,李婆子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只觉得白替她担忧了。
她自个不上心,旁人磨破嘴皮子有何用?
穗禾抬头看向另一侧那些低矮些的槐树,那上面挂满了红绸,风一刮过吹得一树红绸都要飞了起来。
李婆子心里有气,这会儿见她呆呆看着那些红绸,颇有些刻薄地说:
“姑娘不如也给自己求一块,好保佑姑娘的宠爱长盛不衰。”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