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了八字,互赠信物,漆家府邸忙碌数日才敢停下喘几口气。
就怕这婚事突然出了波折。
只此一出,京城各处都知晓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耽误多年终要娶妻。
九月上旬,几乎人人都要说几嘴,这不门当户对的亲事。
礼部郎中漆如亮,每日上朝都要被许多大小官员恭维一番。
甚至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这些日子以来都主动同他说了好几回话。
话里话外,都有看重他的意思。
漆如亮过了知命之年,一方美鬓修剪得当,看着可亲,让人如沐春风。
漆家大小姐是他快至不惑才得的女儿,自幼精心教导,才名远扬,便是比公侯府里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漆氏女的美名一出,立刻就有想要与他结亲的人家,其中不乏有二三品的大员。
成婚对象即便不是家中嫡长子,那也是极为被重视的子弟。
可一场风寒,将这些都葬送了。
漆氏女美名依旧,却无人求娶。
便是有高门大户提起,也不过是想为自家庶出子弟,求娶个能将之管束的贤妻。
漆如亮自是看不上这种内里腌臜的人家,于是漆家大小姐蹉跎至十八,仍未许配人家,愁坏漆家一众老小。
许是好事多磨,今有上上郎婿主动求娶,谁知不是柳暗花明。
漆如亮听着众人恭维,摸着胡须谦虚地笑了。
“东床看得起漆家,实属漆家之幸。”
他这般谦虚,又不曾上赶着缠着陆瑾晏,朝中众人便是心里酸他运道好,明面上对他也都客气许多。
有这样的东床快婿在,漆家一门何愁擢升?
漆如亮散值后,原先还神采奕奕的一张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等回了漆府,府中上下围上来看着他沉下来的脸色,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漆大太太杨氏拿着帕子给他擦汗,嗔怪道:“家中喜事连连,你愁眉苦脸做甚?”
漆如亮气得摔了帕子,“外头都说大理寺卿昏了头,才与咱家结亲!”
“他们懂什么?!”
杨氏捡起帕子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是大理寺卿,明日他就是六部的郎中,后日许是能与你那顶头上司互呛的尚书!”
“你管外头的人怎么说!所幸敏辞的婚事有了着落!”
“你懂什么?”漆如亮怒气冲冲道,“他陆瑾晏这么急得定下亲事,还不是因着陆府有个丫鬟身怀六甲!”
“敏辞嫁去,那孩子就要记在她名下了!”
“还未有自己的子嗣,就要养着庶子,敏辞不被人取笑就怪!”
杨氏也是一肚子气,“你嚷嚷什么,你当我不知道!”
“京城旁的人,能有他陆大人官运亨通了?”
两人争执起来,漆府的下人纷纷噤声,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这婚事好也不好,但总归漆大小姐有了归宿。
六礼过半,便是漆如亮有再多不满,婚期也定在了十一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