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看着眼泪汪汪的小苔,冲她招手,“快上来,几日没见你,我想得很。”
小苔害怕地指了指前头的马车,穗禾浅笑道:“他管不了我,我要谁陪我,他说话不算数。”
小苔眼睛一亮,灵巧地爬上马车,两个婆子欲言又止。
何管事分明是不想再放穗禾相识的人,在她身边伺候,就怕再出乱子。
可先前她那番话,让两个婆子不敢劝。
谁不知道大爷恼了她,又冷了她几日,可偏偏今日又主动让她过去了。
大爷分明就是还愿意宠着她
两个婆子心里有数,何管事再得大爷信重,也比不上这枕头风。
果不其然,何寿下了马车气得跳脚,说了一堆劝阻的话。
可穗禾压根不搭理他,高声叫小厮快赶车走,别误了时辰。
何寿被她气得不轻,生着闷气上了马车,背地里将她数落了好几嘴。
服侍他的小厮给他倒了杯茶安慰道:“您跟她计较什么?”
“福嬷嬷什么样的性子您不知道?”
“她老人家最见不得恃宠而骄的人,便是穗禾姑娘颇得大爷宠爱,福嬷嬷也会好好教导她什么叫做规矩!”
何寿闻言笑了,一盏茶下肚,他面上又恢复往日的神气。
“是了,那可是过去太太身边的嬷嬷,看着大爷长大的,她有本事到福嬷嬷面前耍横!”
鞭子着地,马儿嘶鸣一声,踢踏着步子北上。
被迫摇晃几下后,穗禾努力稳住了身子,她看着帘子外疾驰闪过的景色,许久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苔小心翼翼地取出点心让她吃。
“姐姐吃些东西吧,听说还有一个时辰才能进京城。”
穗禾放下帘子,冲她笑了笑,指着点心也让她吃。
明明是香甜的点心,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她当真离江南很远很远。
马车外的景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官道不一样,树也不一样,就连野花都是她没见过的。
更不用说,两侧的良田方方正正,与江南水乡弯曲延绵的田,完全不一样。
一切都是让她如此的陌生。
让她不知所措。
穗禾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就好像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她只能依附着陆瑾晏才能活下去。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撩开帘子继续看。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陌生,多看几眼,不也就熟悉了?
只是她的视线被前头两个人影吸引了。
那是两个穿着僧服的比丘尼。
其中一个似乎身子不适,瘫倒在官道旁。
另一个慌张地摇晃她,很是不知所措。
两人身形清瘦,又背负了许多包袱,脚下的草鞋磨损得厉害,周身灰扑扑的。
穗禾不再犹豫,高声道:“停车,我身子不适!”
两个婆子诧异地看着她,很是想不明白她哪里不适了。
穗禾捂住肚子,面露难色,“我许是小日子到了。”
两个婆子本想要她在马车里将就换身衣裳,可穗禾就是不应。
“马车颠得我难受,停下让我喘口气。我身上有伤,你们也是知道的。”
“我是无所谓,可伤势加重,你们逃不了责罚。”
提到她背后的伤,两个婆子这才叫停马车。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刺头,打定主意过一刻钟就走。
反正周遭二十多个护卫在,她也逃不到哪去!
马车一停,穗禾眼神示意小苔拦住两个婆子。
随后她手脚灵活地跳下马车,朝着两个比丘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