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学着张婆子和李婆子模样,挑着眉就骂:“大爷高热,船上的都是些什么腌臜食材!”
“老太太特意嘱咐我好好看顾大爷身子,那样的吃食能给大爷入口?!”
她倨傲地叉着腰,“还不让开,一会儿码头旁就有早市,我得买些新鲜食材给大爷做早膳!”
“若是耽误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她鄙夷地看着两个侍卫,像极了那些个高门大户里不顺心就骂人的婆子。
因着天色未亮,那两个侍卫被她擦了灰后阴沉的脸色唬住了。
“大人吩咐,不准任何人离开!你若是要去早市,得有人跟着!”
“放你的狗屁!”穗禾大骂,“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能去哪儿?”
“我们大爷最重名声,你要个侍卫跟在我身后,那些个早市上的小贩不吓破胆就怪!”
“还买东西?别愈演愈烈,变成我家大爷放任我抢东西!”
她说得粗鄙又眼高于顶,半点没把两个侍卫放在眼里。
那两个侍卫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别的,穗禾看着码头外开始出现的人影。
用力推开两人相拦的手臂,挎着篮子就朝小贩走去。
“哎哟喂,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虽说让她出去了,可依旧在她身后跟着。
穗禾余光瞄到那两人,她稳住心神只当看不见。
这片码头很大,虽说因着昨夜的刺杀,码头被封了起来。
可正因为如此,途经码头的街道上,挤满了早市上的小贩。
穗禾提防着那两个侍卫,将一路小贩都问了个遍。
她自是装得认真,真的买了不少水灵灵的瓜果蔬菜。
“哪儿有活的乌鸡啊?我要最好的!”
穗禾十分倨傲地问着卖桃的小贩。
小贩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给她指了西面的方向。
“这里是东市,西市的肉最好!”
穗禾勉强地点头,将几个铜板给了卖桃小贩,拿了他两颗桃子就走。
她边走边念念有词,两个侍卫隔得不远,勉强能听见她在骂这地界。
说这里样样比不上江南好,简直糟糕透顶。
两个侍卫是土生土长的济宁府人,听见她这么骂家乡,早就憋得一肚气,恨不得好好揍一顿这婆子。
两人不忿地嘀咕了几句,忽地才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而那婆子竟然不见了!
这下出事了,两个侍卫急得冒汗。
先不说那婆子狐假虎威,若是她真出了事,保不齐他们就要受罚了。
谁叫那婆子微不足道,可到底是大理寺少卿的家仆!
两人慌乱地挤开人群,到处寻着她的影子。
穗禾弯着腰,不断在人群里穿梭,她越走越快,飞快将两个侍卫甩在身后。
她装得真切,一路越过了东市的人群。
连续走了两条街,早市的人群在稀疏了不少。
她小心地张望着,试图寻辆驴车或者牛车。
先前从卖桃的小贩那里套了话,他们这济宁府下面的良水村,种了不少桃树,家家户户以桃子为生。
穗禾心里立刻有了盘算,她消失不见,定很快被察觉。
陆瑾晏知道后一定会派人来寻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待在济宁府里。
府城外的村子众多,她一定要逃了去。
陆瑾晏有公务在身,不可能停在码头多日。
就算他留下护卫来寻她,他们也不可能一寸一寸地将每个村子找出。
届时就算他们去了良水村,她也早就逃之夭夭,回江南了。
回到江南后,她定是要带着一家子重返故里。
不然依照陆瑾晏执拗的性子,他十有八九会派人在丰桥村捉她回去!
穗禾想着就算回了江南,她也得小心谨慎,不能暴露了自己,得慢慢回家里。
太阳渐渐从云层里出来,七月的济宁府也没了先前的凉爽,变得燥热了起来。
穗禾用手扇风,小心地用帕子擦着额角的汗。
她心急如焚地祈祷着,快些出现空闲的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