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她眼下的处境,拼命挣脱,也挣脱不出陆瑾晏的手。
坐在浴桶里,被里头的热气蒸腾,穗禾忽地觉得眼酸得厉害。
当下更不敢睁眼了,生怕在陆瑾晏面前落下泪来。
先前她已觉自己在他面前落了下风,这会儿怎么都不能被他瞧见她的酸楚。
观澜院并没有丫鬟,瞧着穗禾歪歪斜斜地坐在浴桶里,陆瑾晏自是不会此时搓磨她,让她伺候自己梳洗。
他将手伸进浴桶,倒是给她按了按僵硬的肩颈,让她松快些。
浴桶里的春光自是掩盖不住,不过瞧着穗禾眼下的青黑,陆瑾晏喉头滚动,移开眼不再看。
算了,她初回,他到底要怜惜些。
日后多得是时候。
等穗禾沐浴更衣后,头长发不免也沾了不少水汽,她拿着帕子擦了好一会儿,才干了些。
等回了正房里,陆瑾晏将她按在梳妆台前,从妆奁里取出一瓶发油。
他伸手倒了些发油,涂在她的发尾。
屋内早被收拾妥当,又重新点上了灯。
铜镜里,穗禾瞧着自己两颊不自然的嫣红,没有半分羞赧。
她心里沉甸甸的,只觉得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是不是她伺候过他后,他对她就不会那般执着了?
穗禾自己也不敢肯定,她着实摸不透他的性子。
忽地,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撩起一缕长发,发间处熟悉的茉莉香气,不是菀柳卖给她的发油的味道,还能是什么?
“怎么了?”
身后的人瞧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声音低沉地询问,那里头还带着一丝食足餍饱的味道。
穗禾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她垂下眸子无声地落下泪来。
竟是早就让菀柳和秋荻,日日盯着她了。
她跟雀儿唯一的不同,怕只是看不见自己的金丝笼罢了。
她气得感觉自己被死死掐住咽喉,她恨他要将她方方面面都管束着。
她用不用发油,关他什么事?
下一刻,穗禾猛地起身,从他手里将自己的发丝抢了回来。
陆瑾晏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让你的长发柔顺些,也是为你好。”
“这样的乌发不好好养着,你过去真是暴殄天物。”
穗禾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想往外走。
她的身子她自己还不能做主了?
“好了。”陆瑾晏拉住她的手,玩味地勾起唇角。
“不想养就不养,耍什么小脾气?”
“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倒是不识好歹。”
穗禾想用力甩开他的束缚,她不识好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陆瑾晏的手就是纹丝不动。
她看着他懒洋洋地盯着她,微微挑眉,眸光流转着戏谑和极淡的包容。
穗禾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就好像先前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她在无理取闹。
她终是忍不住,当着他的面落下泪来。
陆瑾晏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看着她。
“你这性子怎么如此多变?”
“不过说你两句,你就委屈了?”
他将她硬拉回榻上,随手取过一旁的帕子给她拭泪。
“明日还要去给老太太磕头,你这副样子怎么显露人前?”
穗禾猛地抽回帕子,三两下擦干自己的眼泪。
她不管旁的人怎么看她,她的委屈他永远不会懂,她也没想着他会懂。
只是因着陆瑾晏落泪,她都替自己不值。
瞧她不哭了,陆瑾晏拉着她躺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他依旧依旧摸着她背后的长发。
他想她怕是不喜欢茉莉香气的发油,下回换个别的香味的就是。
先前他还以为她的长发会格外柔顺,倒是想不到居然和他一样的硬,摸着扎手。
果真是坏脾气!
怀里的人不多时就沾染上他的味道,陆瑾晏闻着熟悉的香味,很快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先前闭眼的穗禾慢慢睁开双眼。
她看着陆瑾晏的眼神没有半点柔情蜜意,反倒是一片清明。
下一刻,她就推开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从他怀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