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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缓缓举起他的配枪，那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仿佛那不是死亡的入口，而是通往解脱的门。
“青鸾。”
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一次，我不会再认错你了。”
就在他指尖微动，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寂静的墓园里炸响。
“秦小子，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才是真的对不起苏青那丫头！”
一个穿着陈旧军装，肩上却没有任何军衔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从墓园小道的尽头走来。
他是军区退隐多年的老首长，也是当年唯一知道我和秦峰用滚烫弹壳烫下“情侣勋章”这个秘密的人。
他曾是我们的老师。
秦峰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看到老人的瞬间，那副强撑的铁血外壳轰然倒塌。
他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直地跪了下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老师！是我害了她！是我眼瞎！是我亲手把她推下了地狱！”
他用拳头狠狠地捶着地面，哭声撕心裂肺。
老首长走到他面前，扬起手，用尽全力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哭嚎。
“哭有什么用！你死了，这片她用命换来的和平谁来守护？”
“你死了，谁来替她看着这片她爱到骨子里的土地？”
老首长指着我的墓碑，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你以为死是解脱？那是逃避！苏青那丫头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就最看不起你这种当逃兵的懦夫！”
“逃兵”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秦峰的耳朵里。
他停止了哭泣，呆呆地跪在那里，像一尊被击碎了灵魂的雕像。
老首长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狠狠丢在他面前的泥地上。
“这是‘青鸾突击队’的重建命令，你是队长！”
“带着她的名字，带着她的意志，活下去，战斗下去！用你的一辈子去赎罪！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告慰！”
秦峰颤抖着手，捡起那份文件。
“青鸾突击队”五个字，像一团火，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
他抬起头，看看手里的任命书，又看看墓碑上我那张笑得肆意的照片，眼神中死寂的灰烬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缓缓擦干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好自己凌乱不堪的军装，对着我的墓碑，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我飘在清冷的空气里，像个局外人，安静地看着他重新振作起来的模样。
我的心里，依然是那片被大雪覆盖的，了无生机的荒原，掀不起一丝波澜。
秦峰，你的救赎，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