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很轻，像法庭上的陈述，但又夹杂着几分窃喜。
“不然你以为是谁？”
陈晋失笑，“你一看到姜时微的照片就匆匆赶回律师，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周凛这么多年了，他可从未见过周凛对女人上过心。
除了那个人……
听说是周凛的初恋，嫌他穷甩了他。
不过要是那个拜金女知道周凛是首富周家的小少爷，会不会后悔死？
陈晋猜，这些年周凛一直在暗中找那个初恋，估计是想报复回去。
也因为如此，陈晋一直觉得周凛这人不像外人评价的那样斯文矜贵，他反而觉得周凛睚眦必报，腹黑至极。
电话这头的周凛抿唇，眸色微沉。
她走得很急。
所以……还是吓到她了吗？
“高中同学。”男人冷声作答，语气一如既往。
陈晋却瞬间激动，“那巧了，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我对姜时微一见钟情了。”
闻言，周凛再次看向姜时微喝过的那杯水。
眼神瞬间冰冷。
“不巧。”
周凛狭长的眼眸中却翻涌着阴郁，“她是我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陈晋差点咬到舌头。
“姜记者就是你找了六年的那个初恋，鹿笙？”
“是。”
周凛抿唇，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冷意，“以后离她远点。”
说话时，男人语气里的阴暗和暴戾藏都没藏。
陈晋浑身一颤，终于确信自己这么多年对周凛的了解还是不够全面。
……
姜时微离开律所的时候，走得很快。
就像六年前分手那天。
六月二十三号，高考出分。
姜时微本来是想来恭喜周凛，他成绩很好，一定能如愿。
顺便告诉周凛，他可能得多等自己一年了。
高考那天，姜时微被人绑架，错过了考试。她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好些天，错过了高考。
校园门口。
众人交头接耳。
“可以啊，周学霸，七百的高分，祖坟冒青烟了。”
“鹿大小姐到处嚷嚷着要带你要去北方看雪，怎么样，学校看好了吗？”
“你小子真有福气，谈了个千金小姐，家里再穷也不怕了。”
“不过，周凛，你一开始不是宁死不从吗？怎么就突然谈上了？”
“难不成，你喜欢的只是鹿笙的钱？”
刺耳的议论声一句接着一句，姜时微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她刚想替周凛辩解，却听到了周凛的声音。
“除了这个，鹿笙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少年周凛的声线偏冷，腔调懒洋洋的。
似乎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是，这句话却成为了困扰姜时凛六年的噩梦。
那天原本雀跃的少女瞬间脸色惨白。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盒，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溢出。
天梭的手表，五千八。
是她每天放学去兼职教小孩弹钢琴挣的。
她想给周凛送一份自己挣来的礼物，却听到周凛只图她的钱。
五千八的手表，周凛不会喜欢了。
毕竟，鹿家大小姐可以轻松送周凛十个五万八的手表。
少女最纯真的爱恋，葬送在了那个夏天。
那天的后续是，大小姐忍无可忍的一巴掌，以及把礼物当着众人的面扔到了垃圾桶里羞辱周凛。
“周凛，我们分手，记清楚是本小姐甩的你。”
过往历历在目……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回忆戛然而止。
姜时微深吸口气，接听电话。
“您好，是姜时微女士吗？这里是城西路派出所。请问宋文娟和您是什么关系？”
“我是姜时微，宋文娟是我婆婆……她怎么了？”
她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紧张用力到泛白。
“您父亲现在在市第一医院救治，您母亲宋文娟因涉嫌故意伤害被依法传唤，需要您尽快来派出所配合调查。”
警察的声音十分清晰，但姜时微却听得恍惚难安。
明明都已经在准备离婚了。
身为记者早已身经百战，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姜时微还是难掩紧张。
调查问话的时候，姜时微拿出包里一大摞的家暴证据，试图为宋文娟证明清白。
“您母亲目前人身安全，但案件正在侦查阶段，请给我们时间，相信法律。”
警察收下证据，拿出问询记录让姜时微签字，“姜小姐，建议你尽快联系律师，顺便可以联系一下宋文娟其余的亲属，毕竟你也只是儿媳。”
“好，谢谢。”姜时微垂眸，“他在国外，回来可能需要点时间。”
姜时微犹豫再三，给宋珩发去信息，尽量把事情描述得可控一些，她不想宋珩太担心。
至于律师？
她想到了一面之缘的陈晋。
姜时微拨通陈晋的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
终于，第三次时被接通，陈晋耐心听姜时微说完。
“抱歉，姜小姐，我现在有点事过不去。”
“你如果实在着急，我可以推荐我的同事。”
“电话是199310779**。”
“谢谢你，陈律师。”
姜时微将号码记录，对着陈晋再三感谢。
挂断电话后，陈晋端起酒杯看向一旁的周凛，“怎么说，兄弟为你可是两肋插刀。”
陈晋是输得心服口服——他是对姜时微的脸感兴趣，但也没有上头到背刺兄弟。
倒是，姜时微。
他有点同情了。
快六年了，身价上亿的豪门少爷还戴着姜时微送的破表，这得有多恨啊！
招惹谁不好，招惹周凛。
下场可想而知。
周凛抿唇，掀了掀眼皮看向桌子上的手机。
突然，漆黑的屏幕亮起。
只一瞬，修长的手指滑向屏幕。
“您好，我是安泰客户经理，我姓刘，今天给你致电呢，是做一个回访，嗯，你之前有免费……”
陈晋眼睁睁看着周凛的面色越来越冷，立马手疾眼快地挂断电话。
“估计占线了，马上就打过来了。”陈晋给周凛倒了杯酒安抚。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包厢格外的冷，阴嗖嗖的，周围的空气格外的黏腻湿冷。
终于，一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不是周凛的手机，是陈晋。
“陈律师，抱歉再打扰你一下，刚刚的号码是周凛律师的吗？”姜时微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迟疑。
“或许能麻烦你重新联系个同事吗？我……我看周律师是商法律师，会不会专业不太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