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姜小姐。”
“陈律师刚接到法院临时禁令申请，要去处理紧急案件。”
“不过周律特意交代了他会亲自接待，麻烦稍微一等。”
干净整洁的咨询室里，女人眉心微蹙。
灰雾紫的大波浪垂落腰间，妆容精致，五官立体又小巧，白色的阔腿裤搭配浅紫色垂感衬衣，显得干练又优雅。
姜时微还是更希望这个案子由陈晋负责，毕竟他是业界知名的婚姻家庭律师。
起身离开时，她不小心和推门进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小心——”
姜时微没站稳向后倒去，关键时候，却被男人一把搂住。
扑面而来的檀香味让姜时微微微一怔，身上有这个味道的异性，印象里只有一个人。
不过，怎么可能那么巧呢？
他们已经六年没见了。
“谢谢。”
姜时微含笑道谢，借力抓住对方的手臂起身。
突然，男人精瘦有力的手腕的痣映入眼帘。
姜时微浑身一颤。
那颗痣，她亲吻过很多次。
“好久不见，鹿笙。”
男人开口，语气淡淡，“或者我该叫你的新名字，姜时微？”
察觉到姜时微慌乱的抽离后，男人动作一僵。
一种强烈的失控感瞬间包围了他。
压抑、深邃的视线落在眼前明艳的女人身上，周凛看着，眼底翻涌的复杂几乎夺眶而出。
心理医生说，他有病。
他会吓到她。
男人默不作声地摩挲着方才触碰到姜时微的手掌，用力到掌心逐渐泛白。
“好久不见，周凛。”
姜时微终于开口，故作镇定的仰头。
实际呼吸急促，汗水早已经湿透掌心。
这六年，她从未想过和周凛再见面，毕竟当初分手时闹得很难看。
而鹿笙，是她以前的名字。
这些年，她总是在逼着自己刻意忘记。
忘记鹿家大小姐鹿笙！
忘记初恋男友周凛！
只有忘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可以安然入睡。
姜时微抬眸，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对方。
男人宽肩窄腰，五官生得俊美，眼眸深邃但不凌厉，鼻梁高挺但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衬衫和西装裤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遮不住的高冷矜贵气质。
隔着漫长的时光，姜时微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身着蓝色校服的少年。
疏冷、孤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让她想起就止不住的委屈。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
最终，一腔真心却被辜负得彻彻底底。
“陈晋已经将案子大体说过了，长期家暴咨询离婚，你这边有更多的细节证据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语气公事公办。
说话的时候，周凛从姜时微的身边走过，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了她柔软的发丝。
一瞬间，男人眼神微变。
在姜时微没有察觉的时候，缓缓垂下眼皮，试图控制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方才姜时微冷静中夹杂着慌乱的神情。
可……唯独没有喜悦。
久别重逢，她一点开心都没有吗？
“有吗？”周凛又说，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姜时微，像暗夜里潜藏的毒蛇。
走神的姜时微丝毫未察觉，她想开口陈情案件相关，却如鲠在喉。
男人的黑色西装熨烫的分外笔挺，和内里白色衬衫形成鲜明的黑白对比。
线条分明，又冷又硬。
六年，她设想过无数种和周凛重逢的场景，却没想过会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他矜贵清冷，而她落魄无依。
“有的。”
姜时微回神，动作慌乱但强装镇定。
“先坐。”周凛接过材料，手指依旧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姜时微的大脑却始终一片空白。
她和周凛谈过一段。
但那是她对周凛强取豪夺，人家并不情愿。
大概高中那会，她还是鹿家大小姐，开学第一天就对高冷校草一见钟情，最终大小姐豪掷千金帮助周凛重病的父母后，彻底拿下。
她以为是精诚为至，金石为开，却没想到是忍辱负重，厌恶至极。
姜时微曾亲耳听到，周凛说和她谈恋爱只是图她的钱。
“这案子我还是和周律师沟通吧，不麻烦你了。”她从周凛手里夺过材料，神色匆匆地准备离开。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周凛那么讨厌她。
她不敢把这个案子交给周凛负责。
姜时微觉得自己今天很失态，她一秒钟也不想和周凛多待了。
“你挑人的眼光似乎不怎么样？”
身后，周凛叫停姜时微，声音很冷。
姜时微停下脚步，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狭窄的办公室里莫名多了几分强有力的压迫感。
周凛一向温润绅士，姜时微怀疑是自己太紧张了。
不过，周凛似乎误会了遭遇家暴案的是自己？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有向前男友解释近况的必要。
“我眼光一直很差。”
但她还是没忍住说了句。
要不是识人不清，她怎么会被周凛的美色迷惑？
百般讨好追到手的男朋友，结果人家只图她的钱。
姜时微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甚至可笑。
过去的事姜时微不想再提，她和周凛之间更是没有多说的必要。
周凛看着姜时微离开的背影，方才还镇定自若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阴暗、焦虑和暴戾交杂着。
江城锋面新闻的社会新闻部调查记者，姜时微吗？
焦虑的原地踱步良久后，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姜时微喝过的纸杯上。
那里，有一抹鲜红的口红印。
电话突然响起，是陈晋。
“怎么样？姜记者咨询的家暴案证据充分吗？”
陈晋是一周前在法院认识姜时微的，当时她正在旁听一场家暴案，陈晋不小心捡到了她的身份证。
闲聊几句后，姜时微咨询了陈晋案子，并约好今天来律所详谈。
陈晋是律师高级律师，按理说没时间处理这种小案子，但奈何姜时微长的实在太好看了。
见色起意，也不耽误他伸张正义。
“这样一个美女，怎么有个暴力狂的长辈呢？”陈晋叹息。
周凛眉心一折，沉默了许久，久到电话那头的陈晋快维系不住脸上的好奇。
终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案子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