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寺时,天边已泛起微白,晨雾尚未散尽,衙署门前的石狮在薄光中投下斑驳的影。余砚踏入房中,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却不及心头沉重。他坐在桌前,望着那堆尚未归档的卷宗与那块被小心封存的云纹锦残片,脑海中不断回放昨夜刘三所言的每一句话。
线索终于有了方向,可这方向却通向最不可触碰的禁地。他深知,这是目前最重要的突破口,必须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召集手下开始行动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
“大人!”一名大理寺衙役匆匆闯入,神色慌张,手中还拿着一份公文,“刚刚上面传来命令,让咱们停止对天灯案的调查,否则将严惩相关人员!”
余砚心中一沉,接过公文,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言辞严厉,勒令大理寺即刻终止对天灯案的一切调查活动。他眉头紧锁,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自已为父正名、揭开真相的坚定决心,一边是上级不容违抗的命令,若不服从,大理寺上下都将受到牵连。
“这……这可如何是好,大人?”衙役面露担忧之色。
余砚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待衙役离开后,余砚在房中来回踱步。他明白,这个命令绝非空穴来风,背后定是有人在施压,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与天灯案相关的幕后黑手。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必须想办法说服上级,让调查继续下去。
第二日清晨,余砚早早来到大理寺卿的府邸。通报之后,他被引入厅中。大理寺卿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看到余砚进来,微微叹了口气。
“余少卿,你也看到命令了吧。”大理寺卿缓缓开口。
“大人,天灯案绝非普通案件,背后牵扯众多,若就此停止调查,真相将永远被掩埋,无辜之人也将含冤受屈。”余砚赶忙说道,言辞恳切。
大理寺卿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少卿,我又何尝不知此案的严重性。只是这命令来自上头,我等小小官员,又怎能违抗?”
“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余砚心急如焚。
“唉,我也无能为力啊。你还是听从命令吧,莫要再给自已和大理寺惹麻烦了。”大理寺卿劝说道。
余砚心中一阵失落,他知道,大理寺卿也有自已的难处。从府邸出来,余砚记心惆怅,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与此通时,洛安城的街道上,谣言愈演愈烈。百姓们纷纷传言,说天灯案是余砚暗中策划的,他与凶手勾结,意图扰乱朝纲。这些谣言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城市,百姓们对余砚的指责声越来越大。
“听说了吗?那个大理寺少卿余砚,就是天灯案的幕后黑手!”一个小贩大声说道。
“是啊,怪不得一直查不出凶手,原来是他从中作梗!”旁边的路人附和道。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严惩不贷!”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喊道。
余砚走在街道上,听到这些指责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想要将他置于死地,让他无法继续调查案件。
回到大理寺,余砚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卷宗,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压力多大,他都不会放弃。他坐在桌前,再次仔细梳理着线索,试图从其中找到突破困境的方法。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余砚起身走出房间,只见一群百姓围在大理寺门口,吵吵嚷嚷,要求严惩余砚。
“余少卿,您看这……”一名衙役面露难色。
余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我余砚发誓,定会查明天灯案的真相,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相信我!”
可百姓们并不买账,依旧大声指责着。余砚心中明白,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唯有尽快找到真相,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喧闹声渐渐散去,夜色悄然降临。大理寺内重归寂静,唯有余砚书房中一盏孤灯仍亮着,映照着他疲惫却坚毅的侧影。他伏案翻阅卷宗,指尖划过一行行墨迹,思绪却如乱麻缠绕。上级的禁令、百姓的误解、真相的渺茫,如三重枷锁压在肩头,几乎令人窒息。
他起身推开窗,冷风拂面,吹散了些许烦闷。月光洒在院中青石板上,泛着清冷的光。远处更鼓声传来,已是三更天。他凝望着夜空,心中默念:若无人敢查此案,那便由我一人独行。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门缝下忽然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余砚警觉地回头,只见一封素白信笺悄然滑入房中,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快步上前拾起,信封无字,拆开后仅有一行墨迹未干的小字:“欲知真相,明日午时,城西废弃庙宇见。”
余砚指尖微颤,心跳骤然加快。是谁?为何现身?是陷阱,还是转机?他将信纸反复摩挲,仿佛能从中读出执笔者的呼吸与心跳。窗外风声渐紧,檐角铜铃轻响,如通命运在低语。
他缓缓将信纸收入袖中,重新坐回案前。烛火跳动,映得他眸光深沉如潭。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亦或万丈深渊,他已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