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头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方岩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他不在乎。
这个世界,终究是靠拳头说话。
你有道理,拳头没我硬,那你的道理就是个屁。
他现在,就是卧龙峪最大的道理!
吃饱喝足,方岩帮着陈淑云收拾了碗筷。
月光下,陈淑云看着方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欲言又止。
“小岩,要不……你还是去躲躲吧。”
“王大头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方岩闻言,只是笑了笑。
“嫂子,我说过,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你安心睡觉就行。”
“从今往后,这卧龙峪,没人敢再欺负你。”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留下陈淑云一个人,在夜风中,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方岩回屋后,没有立刻睡觉。
他盘腿坐在炕上,开始感受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
龙元之力,加上百年老参的药力,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融、奔腾,不断地淬炼着他的筋骨血肉。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变得更强。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变强的快感中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
他听到了知青点方向,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知青,在村民的认识里。
是一群从城里来的,眼高于顶的读书人。
平日里跟村里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村民们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
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除了会念几句酸诗,还能干点啥?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那呻吟声,断断续续,让他心里有些不落忍。
他皱了皱眉,还是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朝着知青点的方向摸了过去。
知青点是一排泥坯房,比他家好不了多少。
此刻,其中一间屋子还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光。
方岩没有靠近,只是停在院子外的一棵大树下。
屋檐下,两个燕子窝里,传来了几只燕子的交谈声。
“那个新来的漂亮女人,快要烧坏了,真可怜。”
“是啊是啊,她身上好烫,一直在说胡话。”
“她身上的味道可好闻了,比村里其他女人都香。”
“其实我知道怎么救她,我娘告诉过我,后山那片最高的崖壁上,长着几株紫茎草,专门退这种热病的,捣碎了煮水喝,一晚上就好。”
“可那地方太高了,人上不去,她怎么可能拿得到。”
方岩闻言,眉头一挑。
林清雪。
调动原主的记忆,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刚来村里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长得确实漂亮,皮肤比城里人还白,气质清冷,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可惜,人太傲了。
看谁都像是欠了她八百万一样,对村里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所以她在村里的人缘,很差。
现在病倒了,高烧不退,居然都没人管。
也真是可怜。
方岩心里琢磨着。
救,还是不救。
按他的本心,真不想管。
那女人看原主的眼神,跟看一坨泥巴没什么区别。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清雪那张清冷倔强的脸。
虽然她总是冷冰冰的,但原主见过她偷偷给村里吃不上饭的小孩塞糖果。
妈的。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方岩打定主意,不再犹豫。
他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后山崖壁。
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地。
但对方岩来说,跟平地没什么区别。
他体内的龙元之力运转,身轻如燕,手脚并用,几个呼吸间,就攀上了几十米高的悬崖。
崖壁的石缝里,几株通体泛着淡淡紫色光晕的小草,正在夜风中摇曳。
紫茎草。
方岩毫不费力地将其采下,揣进怀里。
然后,他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知青点。
他没有声张,更没想过要进去邀功。
找了片干净的大叶子,将草药包好,轻轻地放在了知青点的门槛上。
然后伸出手指,在门上“叩叩”地敲了两下。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知青点。
气氛沉闷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棉花,压得人喘不过气。
屋里,草药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并不好闻。
几个女知青围在床边,愁眉不展。
床上躺着的,是她们中最漂亮,也最清冷的林清雪。
她来自大城市,身上有股与这个泥土味的村庄格格不入的气质。
平日里话不多,看谁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可现在,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里胡乱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卫生所的医生不是来看过了吗,怎么还不见好?”一个圆脸女知青赵敏焦急地说道。
“说是风寒入体,开了两副药,可你看这烧,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另一个高个子女知青叹了口气,“这都两天了,再这么烧下去,人非得烧坏了不可。”
她们也想送林清雪去镇上的医院。
可这几天连着下暴雨,路都冲垮了,牛车根本出不了村。
众人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赵敏急得团团转。
她摸了摸林清雪滚烫的额头,心里一阵绝望。
“清雪,你再撑一撑,天亮了我就去镇上给你请医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赵敏警惕地问道。
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打开了门。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门槛上,放着一个用叶子包裹的东西。
“这是什么?”
赵敏好奇地捡起来,打开一看,是几株她从未见过的紫色小草。
一股淡淡的药香,钻入她的鼻孔。
“这是……药?”
赵敏懵了。
谁会半夜三更,送药过来。
难道是村里人。
可他们不是一直都跟我们不对付吗。
会不会是有人想害我们。
赵敏的心里,充满了怀疑。
“你们快来看,这是谁放在门口的?”
屋里的几个女知青都围了过来,对着这几株来路不明的草药,议论纷纷。
“这不会是谁的恶作剧吧?”
“看着像是草药,可咱们也不认识啊,能随便吃吗?”
“可清雪她……她快不行了。”
赵敏看着床上烧得愈发厉害的林清雪,咬了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眼睁睁看着她烧死强!”
她找来陶锅,将紫茎草放进去,加水,熬煮。
很快,一股浓郁的药香,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她将熬好的药汁,小心翼翼地给林清雪喂了下去。
奇迹,发生了。
不过十几分钟,林清雪身上的高热,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
她原本通红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赵敏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药也太神了吧!
第二天一早。
林清雪悠悠醒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浑身酸软,但那股快要把她烧成灰的灼热感,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清雪,你醒了!”赵敏惊喜地叫道。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清雪。
林清雪听完,愣住了。
匿名送药?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微现波澜。
在这个她眼中,处处都充满了愚昧、落后和野蛮的村庄里。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他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
一个个疑问,在她心头浮现。
她掀开被子,挣扎着下了床。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苍白而秀美的脸上。
她看着这个陌生的村庄,看着那些扛着锄头,说说笑笑走向田间的村民。
这个地方,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