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一个辽国装束的使者正焦急地仰头呼喊:“公主!快下来!跟我回去!萧枢密使有令…”
耶律南仙充耳不闻!她猛地展开那卷绢帛!目光飞快扫过上面的契丹文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在辽国使者绝望的嘶喊声中!她双手抓住绢帛两端,猛地用力!
“嗤啦——!!!”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裂帛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寒风凛冽的城楼上空!
那卷代表着辽国南院枢密使赦令、承载着她归国最后希望的密令,在她手中,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她毫不停顿!双手再次交错!
“嗤啦!嗤啦!嗤啦——!”
裂帛声接连不断!如同最决绝的宣言!坚韧的绢帛在她手中化作无数翻飞的碎片!她扬起手,将那些碎片狠狠抛向空中!
寒风呼啸!无数印着狼头徽记的黄色碎片,如同被惊散的蝶群,在宣德门上空狂乱地飞舞、盘旋!又如同冬日里最后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飘洒而下!落在城楼下惊呆的人群头上,落在差役愕然的脸上,落在缓缓驶动的囚车顶棚,也落在…凌泉抬起的面颊上。
一片碎绢,恰好落在他眉心。冰凉的绢丝下,那半枚狰狞的狼头火漆,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
凌泉仰着头,隔着飞舞的碎绢,望向城楼上那道孤绝的红色身影。
耶律南仙也正看着他。风雪中,她的长发狂舞,红衣猎猎,如同浴火的凤凰。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漫天飘散的碎绢中,清晰地倒映着囚车的轮廓,倒映着镣铐的寒光,也倒映着…一种超越国仇家恨、近乎悲壮的…无声守望。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告别,而是指向南方。指尖划破寒风,如同划开一道无形的枷锁。
囚车碾过最后一块铺路石,驶出瓮城阴影,彻底暴露在正午惨淡的天光下。前方,是通往遥远琼州的、风雪弥漫的漫漫长路。
凌泉收回目光,低下头,握紧了手中那柄染血的手术刀。冰冷的刀锋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支撑。
差役的鞭子抽在驽马背上。
囚车吱呀。
碾过一地狼藉的碎绢,驶向未知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