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一阵风,瞬间就传到了扶贫办。
韩萧正在办公室里看石头村的工程进度表,刘三那个“搅屎棍”虽然讨厌,但他早就料到了。只要把权力和责任都扣在他头上,让他自己去折腾,早晚会把村民的怒火全引到自己身上。
他正盘算着收网的时机,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是公安局一个和张猛关系不错的年轻警察打来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一丝颤抖。
电话挂断,韩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釜底抽薪!
不,这比釜底抽薪更狠。
这是断其手足,斩其羽翼!
刘振华这个老狐狸,第一招派刘三去工地上捣乱,是“术”的层面,是阳谋,是恶心人,是想在具体事务上拖垮他。
而这一招,直指张猛,是“势”的层面,是阴谋,是杀人不见血,是想从根本上瓦解他的力量!
没有了张猛这把最锋利、最不讲情面的尖刀,他后续所有针对黑恶势力的行动都将寸步难行。石大壮的案子挖不下去,恒生建材的底细查不清楚,所有需要强力部门配合的硬骨头,他都啃不动了。
刘振华算准了。
他算准了自己重情义,不可能对兄弟见死不救。
只要他分心去捞张猛,就必然会陷入无休无止的程序泥潭里,扶贫项目、全县规划,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拖延、被搁置。
好一招一石二鸟。
韩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你想玩?
行。
我陪你玩。
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
油腻的桌子,掉漆的板凳,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白酒和炒菜的混合气味。
张猛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两个空酒瓶,第三瓶也已经下去了小半。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废和暴躁的气息。
韩萧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喝闷酒?”
张猛抬起头,看到是韩萧,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和愤怒,抓起酒瓶就给自己满上。
“别管我!”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火辣辣的。
“妈的,是我连累了你!”张猛一拳砸在桌子上,花生米都蹦了起来,“石大壮的案子刚到关键时候,老子就掉链子了!刘振华那狗日的,就是冲着你来的!”
韩萧没说话,从他手里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他端起杯子,和张猛的杯子碰了一下。
“说完了?”
张猛一愣。
“说完了就喝酒。”
韩萧一口干了,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像一条火线。
他放下酒杯,看着张猛。
“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斗败的公鸡,除了能让刘振华在办公室里笑出声,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