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妃心中猛地一凛,如同被冰水浇头,刚刚交合时的兴奋与情欲瞬间烟消云散。她知道,这看似随意的一问,实则是皇帝的试探,更是一道关乎她与儿子生死的考题。若说太子坏话,难免落得“挑拨离间”的嫌疑;若一味夸赞,又显得刻意讨好,反而可能引起猜忌。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片刻后,赵贵妃定了定神,立刻换上一副媚眼如丝的模样,柔若无骨地伏在皇帝胸口,指尖轻轻在他心口画着圈,柔声细语地说:“太子殿下仁厚贤明,臣妾早有耳闻。当年他在大同亲征瓦剌,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打赢了却不滥杀降卒,还让军医为瓦剌伤兵治伤,可见其心善;这些年来,他对诸位弟弟妹妹也多有照拂,崅儿前日还跟我说‘大哥教我写毛笔字,夸我进步快’。臣妾相信,太子这般仁心,将来继位后定会念及手足之情,善待我们母子的。”她说得情真意切,连眼角都带着几分真诚的暖意。
朱高炽听后,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对!瞻基自小就心善,不是刻薄寡恩的人。有他在,朕百年之后,也放心得下。”他愈发觉得赵贵妃不仅解语,更识大体,没有寻常妇人的短视与妒意。
自此之后,皇帝对赵贵妃的信任又深了一层,甚至打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惯例,允许她偶尔翻看内阁送来的“备案奏折”——这些奏折多是地方琐事或礼仪流程,虽不涉及军国大事,却也是寻常妃嫔绝无机会接触的政务。
有时朱高炽懒得动,便让贵妃坐在榻边给自己朗读奏折,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念着各地的收成、河工的进度,他往往听着听着便打起了瞌睡;有时兴致来了,还会让精通书法的赵贵妃照着自己的笔迹,在送上来的无关紧要的奏折上,依葫芦画瓢地写一个“可”字。赵贵妃握着皇帝的手,感受着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力度,心中既有隐秘的兴奋,又不敢有丝毫逾矩。
“皇上这是要让臣妾变成女尚书啦。”她放下朱笔,笑嘻嘻地打趣,故意将“女尚书”三个字说得娇俏。
朱高炽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眼中带着玩笑的意味:“别说女尚书,你要是有本事,当个武则天也不是不行。”
两人相视大笑,对这犯忌讳的玩笑毫不在意。在朱高炽看来,这不过是老夫老妻间的调笑,他从未真的想过让后宫干预国政;而赵贵妃也深知分寸,从不就奏折内容发表意见,只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解闷工具”的角色。
可他们都没意识到,这些看似无伤大雅的举动,早已在无形中打破了朝堂与后宫的界限,为日后的权力格局埋下了一丝微妙的伏笔。烛火摇曳中,皇帝的笑声渐渐低沉,赵贵妃轻轻为他掖好被角,目光落在案头那本摊开的奏折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