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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尖叫起来,那药汁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狼狈不堪。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失态过。
“疯了!云舒你疯了!”
我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嘴唇都在哆嗦。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关到柴房去!不许给她饭吃!”
几个家丁应声而上,脸上带着犹豫。
毕竟,我身上这身染血的盔甲,还有腰间的佩剑,都不是摆设。
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谁敢动我?”
那几个家丁被我的眼神一慑,脚步顿住了。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我手上的人命,比他们见过的人都多。
我身上的杀气,不是这些安逸的家奴能承受的。
“废物!一群废物!”
爹气急败坏地吼着,自己却不敢上前一步。
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云舒!你敢踏出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我云家的人!”
我爹的怒吼从背后传来。
我脚步未停。
不是云家的人?求之不得。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是我娘。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珠钗环绕,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焦急和不赞同。
“舒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爹和你哥说话?”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是惯常的温婉,说出的话却让人窒息。
“快,回去给你爹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过去了?
我看着她,这个在我离家十年,只给我写过三封信的母亲。
信里说的,无非是让我保重身体,好继续替哥哥建功立业。
没有一句,是问我女儿辛不辛苦,女儿想不想家。
“娘,他们要我喝绝嗣汤。”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娘的脸色变了变,随即避开了我的目光。
“那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云家好。”
“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总要嫁人的,不能生育,反而能让你夫家更安心,不会觉得你是为了图谋什么。”
“你哥哥继承爵位,我们全家都能跟着沾光,你将来也能嫁得更好,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她这番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温柔体贴。
我听着,却觉得比数九寒冬的风还要刺骨。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娘,你知道我在边关,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我睡在死人堆里,三天三夜不敢动,靠喝血水活命。”
“我为了保护粮草,一个人挡住过三十个敌军,身上中了七刀。”
“我胸口这个疤,离心脏只有半寸。”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她渐渐变得惊恐的脸。
“我以为,我用命换来的一切,能让你们看到我,能让你们把我当个人。”
“现在我明白了。”
“在你们眼里,我活该。”
我甩开她的手,再也不想听她任何一句话。
这个家,从上到下,都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