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临海市分公司开业,秦婉如作为股份持有人被安排列席。
虽说她早已不参与日常管理,但贺景川依旧强硬表示:“工作交接还没结束,你现在还是公司的人。”
于是她被迫坐上了飞往临海的航班,与贺景川和苏曼妮一起。
临海是个地势起伏的沿海城市,这几日正值地壳活动频繁,但宾馆前台与贺景川都说:“只是轻微地动,早上有预警,别紧张。”
她不语,只将手机调至响铃,设置了两道应急闹钟。
谁料,那天夜里地震真的发生了。
凌晨三点四十八分。
她正独自一人在酒店会议室翻看第二天剪彩流程文件,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随之整个建筑晃动如船。
吊灯开始晃荡,玻璃哗啦一声碎裂。
秦婉如第一反应是抓起手机准备撤离,却发现屏幕已碎,信号中断。
灯光灭了,整个酒店陷入一片黑暗。
她摸索着找到门,却因通道塌陷被困原地。
外面嘈杂一片,有人奔跑、有人尖叫,还有人大喊,“地震了!”
她大喊了一声:“有人吗?”
回应她的,只有远处塌落的水泥碎屑声。
她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包,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贺景川的身影。
是他吗?他应该会来找她吧?
她等了半小时,一个人也没来。
四点十七分。
有人闯进会议室,是酒店保安。
“你还好?其他人都撤了,我们在清楼!”
“我手机坏了,错过广播。”她低声说。
“赶紧走吧,余震可能还会来。”
她踉跄起身,扶着门框走出会议室,大厅一片狼藉。
直到走到酒店门外,她才远远看见贺景川的身影,正搂着苏曼妮坐在救援车旁。
苏曼妮脸色惨白,身上披着男士西装外套,贺景川低头给她喂水,动作细致得让人错觉他们才是夫妻。
她站在那一刻,周围人潮涌动,仿佛全世界都在奔忙,只有她一人静止。
他看了她一眼,眸光一闪即过,没有上前,也没有问一句她怎么样。
他以为她安全撤出,所以不必操心?
还是,他根本没想过她会被困?
她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临海新闻播报了地震全程与伤亡情况,轻微余震尚在持续。
秦婉如拒绝了酒店医护的检查,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出废墟般的酒店。
她站在路边打车时,看到一辆车逆行驶来,车门猛地打开。
是陆致远。
他从驾驶座下车,眼神急切地环顾她:“你没事吧?”
她怔了一下,低声:“你怎么来了?”
“你电话不通,我联系你助理才知道你出差来临海,地震一爆发,我连夜赶过来。”他喘着气,声音发紧,“你知道我有多怕赶不及吗?”
她终于红了眼眶。
“我被困在会议室,没人找我,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听。”
她说着,声音发抖。
“我以为,至少他会找我。”
“他?”
她点点头,却又立刻摇头,“算了,不重要了。”
陆致远不再追问,只是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像是要把她从世界的裂缝里拉回来。
“下次别再一个人。”他低声说,“出差也好,地震也好,害怕也好,都别一个人。”
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砸在他衬衣上,一点一滴,沉重得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洗净。
车内,她靠着他睡着了。
窗外阳光初升,照在她苍白但安稳的侧脸上。
陆致远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别怕,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