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川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
他一身藏蓝色制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冷冷扫了小张一眼，小张脖子一缩，嘿嘿干笑。
顾南川的目光落回沈知意身上，眼神里那点冷硬化开了些。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沈知意迎上他目光，定了定神，举起饭盒，尽量大方：“我妈让来的，谢谢你前几天帮忙。”
她又转向小张，“也谢谢小同志，改天请大家吃饭。”
小张挠着头，不敢再吱声。
顾南川的眼神瞬时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自然地从沈知意手里接过了那个铝制饭盒，“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应该的。”沈知意往后退了半步，“那我先回去了，厂里还有事。”
“我送你。”顾南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提着饭盒，转身就朝大门外走去。
大院里很安静，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
快到门口，顾南川先开了口：“厂里都好了？”
“差不多了，今天第一天开工，还算顺利。”提到作坊，沈知意声音都轻快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神情认真。
“顾警官，等过两天厂子走上正轨，我想正式请你和陆大哥，还有小张他们吃顿便饭，你可一定要来。”
“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一码归一码。”沈知意很坚持，“你们帮的是大忙，这顿饭，必须请。”
她仰着脸，那双总是清清冷冷的眼睛，在夜色里格外明亮，像是有星子落在里面。
顾南川喉结动了动，没再拒绝。
“好。”
一个字，沉沉地落进夜风里。
得了准话，沈知意心里一松，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巷子拐角。
顾南川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拐角，才收回目光。
“顾队！”小张又从角落冒出来，一脸贼笑，“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顾南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小张赶紧指着饭盒：“嫂沈同志送的啥好吃的？”
“想知道？”顾南川把饭盒往他面前一递。
小张眼睛一亮，刚要伸手。
“明天早上的五公里越野，你带队。跑不完，谁也别想吃早饭。”
说完，他提着饭盒，转身就朝宿舍楼走去，留给小张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小张：“”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们顾队这棵铁树，不是要开花，是要吃人啊！
顾南川的宿舍，是军官楼里最简单的一间。
一张单人铁架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再无他物。
他拧开饭盒，程念华的手艺实在，饭是饭，菜是菜，码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