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子倒了两年了,一直空着。”孙主任领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叹气,“妹子,你是真想租?我跟你说实话,这地方大是够大,可就是太破了。”
沈知意没说话,只是仔细看着。
十几间厂房并排着,窗户玻璃碎了大半,但墙体和房梁看着没问题。
后院更大,还有一排小平房,看着像以前的仓库和食堂。
“电呢?”她问。
“电线都还在,接上就能用。”孙主任指了指墙角的电表箱,“就是这两年没人交电费,街道给掐了,要用得自己去申请。”
沈知知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站定,看向孙主任,直接问:“孙主任,这地方,租金怎么算?”
孙主任搓了搓手,有些为难地开了口:“这厂子是街道的,按规定,一年租金最低也得八百”
他看沈知意一个年轻姑娘,生怕这价格把人吓跑了,又赶紧补了句:“当然,你要是真有心要,价钱价钱咱们还能再商量。”
沈知意笑了:“孙主任,我不还价。八百就八百。”
她看着对方错愕的表情,又加了一句。
“签三年,我一次付清。”
“但是,”沈知知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这厂房的修缮,玻璃、水电,都得我自己掏钱。这笔钱,能不能从第一年的租金里头扣?”
孙主任眼睛都亮了,这厂子破成这样,谁来都得修。
三年的租金,就算扣掉修缮的钱,也够给下岗工人发补贴,还有得剩!
“行!这个没问题!”他答应得飞快。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随时!随时都行!”
旧厂房的修缮,比沈知意想的还烧钱。
光是换掉所有碎掉的玻璃,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沈知意把这些天挣的钱全投了进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这天下午,她正在为电费发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厂房门口。
顾南川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换下了制服,穿着件半旧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
陆泽远从另一边下来,嘴里叼着根烟,一脚踹开车后门。
“弟妹哦不,沈老板!开张怎么不吱声?哥哥送礼来了!”
他跟后头两个年轻小伙,从车上抬下一台半新的缝纫机,还有成捆的电线、灯泡,叮里哐啷堆了一地。
沈知意看愣了,“这”
“别这这那那的了,”陆泽远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都是他们公安局仓库里淘汰下来的,放着也是生锈,给你废物利用。”
沈知意信了才怪了,没听过公安局还有缝纫机淘汰的
顾南川没说话,只是走到那间废弃的配电房门口,打量着里面乱糟糟的电线,眉头皱了皱。
他回头,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图纸给我下。”
“啊?什么图纸?”
“电路图。”
沈知意这才想起来,孙主任给过她一张泛黄的厂区电路图。
她赶紧从包里拿了出来。
顾南川接过图纸,只扫了一眼,就对那两个年轻小伙说:“小张,你负责东边三间。小李,你负责西边。我去总闸那儿。”
说完,他就拎起工具箱,弯腰钻进了那间黑黢黢的配电房。
沈知意这才明白,他们是来帮忙的。
她看着顾南川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屋里,心里那点愁绪,忽然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