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了音量:“我说沈老板,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们顾警官这后背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他非说你肺里呛了烟,自己这皮肉伤算个屁,连医生开的止痛药都不肯吃,说要跟你同甘共苦。瞧瞧,多感人呐!”
顾南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跟冰刀子似的。
他那是不想对药有依赖性,再说这点伤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陆泽远脖子一缩,立马换了副嘴脸,凑到沈知意跟前,压低了声音:“妹子哈哈,我胡说的,他皮糙肉厚着呢。不过医药费你可得给报了,这人工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陆泽远。”顾南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重,却很冷。
“得得得,我不说了。”陆泽远举手投降,冲沈知意挤了挤眼,“你们聊,我去找医生问问,看这铁人什么时候能出院。”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沈知意走到病床边,拉开那张唯一的木椅子,坐了下来。
她看着他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和领口处露出的绷带一角,沉默了片刻。
“谢谢你。”她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很认真。
“应该的。”顾南川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短,视线落在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沈知意顿了顿,又问,“你的伤,严重吗?”
“不严重。”
“医药费花了多少?我等会儿去缴了。”
“单位报销。”
三言两语,天又被聊死了。
沈知意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我没事”三个字刻在脸上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指,轻声问:“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提到正事,顾南川的神情严肃起来。
“是人为纵火。”他沉声道,“消防队在仓库的窗户下面发现了煤油桶,窗户玻璃有被硬物砸碎的痕迹,起火点就在你堆放布料最多的地方。”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那股冷意还是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有怀疑的对象吗?”顾南川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看穿了她。
沈知意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能说。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指控都是苍白的,甚至会打草惊蛇。
她比谁都清楚,夏芷柔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是多好的伪装。
顾南川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放心,”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沈知意的心就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她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我妈她们还在外面等着。”
“嗯。”顾南川点点头,目送她走到门口。
就在沈知意的手要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又叫住了她。
“沈知意。”
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