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时,已是深秋。
沈砚舟替林晚晚裹紧羊绒披肩,走出通道时,习惯性地往玄关处瞥了一眼——
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个身影捧着温水站在那里,眉眼温顺地等他。
可今天只有空荡荡的玄关柜,上面摆着的星黛露玩偶歪了脑袋,显得有些孤零零。
“砚舟,我渴了。”林晚晚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娇软,“让苏漾给我倒杯蜂蜜水好不好?”
沈砚舟的脚步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才想起什么,语气沉了沉:“她不在。”
林晚晚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呀,苏漾姐还没回来吗?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呀?”
他没说话,径直往里走。别墅里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的嗡鸣。他走到客厅,视线扫过沙发——
以往苏漾总爱在沙发角落铺条毯子,说那里晒得到太阳;转过弯,厨房的料理台上,还摆着她常用的那套青瓷碗,碗沿有个细小的缺口,是他当年不小心摔的,她却一直没舍得换。
“先生,您回来了。”张妈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块抹布,“这几天家里”
“苏漾呢?”
沈砚舟打断她。
张妈低下头:“自从那天您走后,苏小姐就没回来过。我去她房间看过,行李都不见了,但是”
她顿了顿,“她梳妆台上那只翡翠手镯还在,还有您去年送她的那套钻石首饰,都放在首饰盒里,一分没动。”
沈砚舟猛地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门。
房间还是老样子,墙上的潜水照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书桌上的贝壳手链躺在旧盒子里,在夕阳下泛着陈旧的光。
床头柜上,他前阵子给的那张黑卡,安安静静地压在一本潜水日志下,额度一分未用。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得发疼。
他一直以为,苏漾离不开他。
她吃他的,住他的,早就成了这栋别墅里的一件摆设,可现在摆设突然不见了,才发现空气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阳台晾着的男士衬衫,冰箱里冻着的柠檬,甚至连他惯用的钢笔,笔帽上还留着她替他拧开时的温度。
“她走了才好。”
林晚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声音带着笑意,“省得她总碍眼,以后这个家就只有我们了。”
沈砚舟回头看她,忽然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他想起苏漾每次被林晚晚刁难时,总是低着头不说话,眼眶红了也只偷偷擦掉眼泪。
那时他只觉得她懦弱,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她最后的体面。
“你闭嘴。”他声音冷得像冰,转身走出房间。
林晚晚愣住了,随即委屈地跟上去:“砚舟,你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她回来?她就是个”
“够了!”沈砚舟猛地转身,眼神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别在我面前提她!”
林晚晚被他吼得眼圈发红,咬着唇不敢再说话。
沈砚舟却没看她,径直走向书房,关上门的瞬间,才发现指尖在微微发颤。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早已拉黑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按下恢复键。
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想。
不过是个替身,走了再找一个就是。
可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