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陈念正替谢霄抚平朝服上的褶皱。
「攻略对象谢霄，当前好感度99。」
又是99。
这数字像道无形的枷锁，困了她数年。从初见时他剑眉紧锁的警惕，到如今会在深夜归来时，下意识往她常坐的窗边看一眼，陈念数着他睫毛上的霜，数着他掌心的茧，以为再往前一步，就能触到回家的门。
她踮脚，替他理好玉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颈侧。谢霄微怔，低头看她，眼底盛着她熟悉的、温柔的笑意。
「阿念，」他轻声说，「明日陪朕去看新开的梅林？」
陈念心头一跳，刚要应声，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地炸开：
「警告！天命女主苏清沅已触发剧情节点，坐标钦天监。」
「警告！世界线修正启动，攻略对象情感链接开始剥离——」
谢霄的眼神忽然变了。
那点笑意像被风吹散的烟，瞬间冷却成冰封的湖面。他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疏离：「皇后无干政之权，钦天监之事，不必多问。」
陈念僵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颈侧似乎还残留着他衣料扫过的凉意。
脑海里的数字疯狂跳动，99的好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旁边凭空多出一行猩红的字：
「厌恶值：1」
原来三年的相伴，抵不过一句「天命」。
原来她演的不是女主戏，是替人铺路的炮灰。
陈念缓缓抬手，捂住心口。那里好像破了个洞，冷风往里灌，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她想起初遇时，他在猎场救了坠马的她，箭羽擦着耳边飞过，他说「别怕」；想起寒夜挑灯，他陪着她临摹失传的星图，指尖偶尔相触，两人都红了耳根；想起他把她写的水患预警折悄悄压在案头，却在朝堂上为苏清沅的「发现」喝彩……
那些细节像碎玻璃，扎得她眼眶发酸。
「系统，」她听见自已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如果好感度没用……那厌恶呢？」
如果留不住爱，那不如，让他恨到极致。
恨到……能让她彻底死心，彻底离开。
系统沉默片刻，给出回应：「可启动‘反噬协议’，好感度可按1:1比例转化为厌恶值。转化完成，宿主生命l征通步衰减，直至脱离世界。」
陈念笑了笑，眼眶却热了。
「转。」
那就，恨吧。
恨到让这该死的剧本，也跟着一起疼。
恨到让他看见她时会皱眉，听到她名字会厌烦，恨到把那些并肩看过的梅林、挑过的灯、说过的话，都碾成灰。
恨到……让这该死的剧本，也跟着一起疼。
脑海里的数字开始倒转，99的绿色好感度飞速褪成猩红，厌恶值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陈念扶着冰冷的廊柱，感觉生命力正顺着指尖一点点流逝，像掌心里握不住的沙。
远处传来钦天监的急报声，隐约提到「苏姑娘」「星图」。
陈念望着谢霄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场穿越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攻略游戏，而是一场早就写好结局的献祭。
只是她没想到，自已连让祭品的资格，都要被「天命」亲手剥夺。
殿角的铜鹤香炉里，最后一缕檀香燃尽，余温散得猝不及防，像极了他刚才转身时，那句没说出口的「再会」。